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黄花是毫不知情的。
因为让座,一路上小胖子对黄花格外照顾,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起来。
黄花问小胖子要去哪?小胖子说也不知道想去哪,因为现在全国有革命意念的年轻人都在闹革命,他也热血沸腾地想革命。只是不知道怎样才能闹革命,看见身边好多人都在搞串联,所以他也就收拾收拾上了火车。
小胖子悄悄跟黄花说,上车之前他都不知道这列火车是开往哪里的。上了车问了才知道,是开往广州的。说完,小胖子又热情地问黄花,你去广州干嘛?
黄花含糊着说去找一个熟人,就没再多说了。
小胖子自打黄花给他让了座位,对黄花的好感度直线上升,一路上只跟黄花说话。慢慢地,两人熟稔起来,各报了年龄,小胖子说他十九了,黄花二十大一些,小胖子说,以后你就是我姐,我就跟着你闹革命了。
哈尔滨到广州,将近一个星期在火车上吃喝拉撒睡。黄花简直成了一个小泥猴。小胖子也没有好到哪去,滋毛炸刺胡子拉碴的。总之俩人下车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样了。
广州到了,两人下车后第一个感觉就是热!
广州怎么这么热!两人都没有拿什么薄衣服,只好找出衣服里最薄的一件,找个背人的地方换了。这个时候,黄花才告诉小胖子,你别跟着我了,我的目的地是香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去香港,去也得等机会。我别影响你的革命工作。
“姐,你不能扔下我”,小胖子撒娇似的缠着黄花,“我跟我们家的人都没有咱们这几天这么亲近,我舍不得你,姐!”小胖子说的好像要哭的样子。
黄花心软了,“你干嘛?大小伙子,怎么说哭就哭了?我这不是没地方去怕你跟我受苦嘛!”。
“姐,你去哪,我去哪,咱们别分开行么?”小胖子对黄花有一种说不出的依恋。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黄花彻底接受了小胖子当她的跟屁虫。
黄花跟小胖子一起在广州流浪着,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到香港。去香港是黄花早就打算好的,但是到了广州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黄花和小胖子在广州晃荡了快两个月了,去香港的事一点眉目都没有。
两人没事的时候坐在马路牙子上聊闲天。各自的家庭背景都聊了一个遍。
小胖子叫马小弟,上边三个哥哥,他是老四。父母生到他的时候,已经不耐烦起名字了。所以就直接叫了他马小弟。
“真省事!”黄花听了笑着说。
“省大事了”,小胖子摇头晃脑地自嘲着。
马小弟的父母都是工人。对他也已经懒得管教了。任由他自己疯长。不过,马小弟自己倒知道守规矩。每天自己吃饭上学,倒也是安分的孩子。
要不是文革开始了,他这会也高中毕业了。黄花一听不对劲,说你不是十九?比我小一岁?马小弟咯咯地笑,说,其实我比你小三岁。被黄花一顿爆打,马小弟咯咯咯地护着脑袋,任由黄花的巴掌劈里啪啦地打在身上,并不生气。
聊完了家庭,聊各自的理想。黄花曾经想过要当一个人民教师,站在讲台上,在黑板上写字,那种感觉一定很棒。黄花看着远方,很神往的样子。
马小弟说他的理想是当一名空军战士,开着飞机在云朵上飞。他想知道在云朵上飞是什么感觉。说完,马小弟一声长叹:“唉!现在什么也当不了喽!”马小弟躺在马路牙子上,有些伤心。
“唉,别想了,想也白想”,黄花坐在那,双臂抱着膝盖,下巴搁在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