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用完餐,红菱借说有事,先行离去,留下二人,一时静默无言。笑南想起曾经的无话不谈,心中不免感叹: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回不去了!眼见日已黄昏,他望着满天晚霞道:
“这江陵的风景不错,你定会喜欢,我们出去走走?”
笑南心懒神疲,知他是想让自己去散散心,不忍拂了他的心意,点头答应。二人来到一处静谧湖边,刘恒煜眼望笑南心事重重,若在从前,一旦出门她定是欢天喜地。也不知分别这几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竟会变化如此之大,关切道:
“你有心事?”
笑南忙敛了心不在焉的神情,歉意一笑:
“没有!”
刘恒煜微微走近她,欲伸手要去抚摸她的脸,又终究觉得不妥,
“咱俩从小一起块长大,你骗不了我,定是有的。”
笑南看向他清亮的眸子,里面有仿佛要溢出水的温柔,刘恒煜既不像夏观凌那般咄咄逼人,又比李兴热情大方,夏观凌是烈酒,李兴是茗茶,而刘恒煜,则是那润物细无声的春雨,若当初山庄没有发生那些变故,自己一直在他身边,可以撒娇,可以生气,可以闯点小祸,他从不生气,可以做个没心没肺却快乐的傻子。
可心之所向,终不是他,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到头来,只空余一声叹息。红菱的意思她再清楚不过,却只能装作不知。
“真的没有!”
二人并肩同行,她忽地顿住脚步,刘恒煜以为她累了,亦停下,却听笑南道:
“红菱的婚礼,我只怕是不能亲自去了……”
“这是为何?你们姐妹情深,难得来了,若不去恐红菱要不开心了。”
“实在抱歉,到时候还请师兄帮我说几句好话。”
她似有顾忌,欲言又止,良久又道:
“四师兄,刚才红菱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一直是把你当成大哥……像我这样顽劣不堪的人合该终身不嫁。”
刘恒煜心中一怔,倒不是因为她拒绝自己,而是那句'终身不嫁',李骞是当朝名将,将军之女,身世显赫,要找夫家有何难处?
“为什么?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笑南脸上尽是疲惫,几经挣扎,终于哑然道:
“我,其实早已不是清白之身。”
短短一句话说完,却似耗了毕生之力,刘恒煜静待她说完,沉默一阵,脸上却没有惊诧,他想着她从小到大,一路走来实属不易,其中艰辛不言而喻,至于个中原委,她若不说,他亦不想深究。
“那你打算这样过一辈子?”
笑南轻松一笑,
“爹爹和娘亲已经好几次跟我提起这事,我只是不应,我已经想好,先在他们跟前尽孝,待他们百年之后便找家寺庙,古佛青灯了此残生。”
刘恒煜万万没料到她会有这种想法,忙劝道:
“那怎么行,你们一家好不容易团聚,你这样做,只怕会伤了你家人的心。”
笑南眼望着碧波如洗的湖面,
“我意已决,只有对不起他们了。”
刘恒煜不知如何安慰她,
“若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不嫌弃,我可以帮你。我们……可以做名义上的夫妻。”
笑南听他如此说,心中又是一阵感动,她既不想自欺欺人,亦不想耽误刘恒煜,摇了摇头,
“谢谢,不必!”
刘恒煜想要再劝,但见笑南神情,终是闭了口,想着过段时日待她心情好转再做定论。曾经的无话不谈,到如今的无话可谈,二人都想要打破这可怕的沉默,却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华灯初上,二人来至闹市,金陵的夜景,是极美的。处处火树银花,人潮如织,从街头至街尾,灯火通明,好不热闹。二人漫步其中,又是久久的沉默。刘恒煜眼望前方,转头道:
“等我!”
笑南不明他意,见他去的远了,不多时,却带回一支冰糖葫芦。晶莹剔透的糖浆里裹着红艳艳的山楂,这是她从小最爱吃的零食,难为他还记得。
刘恒煜将东西递给她,笑南轻勾唇角,伸手接过,刘恒煜见她总算展颜欢笑,心情也跟着明朗。笑南剥开油纸,咬下一颗,只觉酸甜可口,接着她伸手将串递到刘恒煜嘴边,刘恒煜向来不喜酸,却不忍拒绝,便顺着竹签咬了一颗下来,起初的甜味过后,顿觉酸楚无比,脸皱成一团,笑南见他那表情,仿佛回到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时光,不禁开怀大笑,故作严肃道:
“不许吐出来,吃下去!”
刘恒煜只得忍着吃下去,道:
“你就知道欺负我。”
笑南敛去笑意,认真道:
“从小到大,也就只有你肯让我欺负了。”
话刚说完,突觉自己言语有失,恐引起误会,她忙住了口。刘恒煜却不以为然,二人又逛了许久才回去。
笑南刚回到住处,碧秋和新桃便出门迎接,碧秋笑道:
“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几个丫鬟拥着李夫人从屋内出来,
“嫣儿!”
笑南见母亲满脸哀伤,心中一阵酸楚,母女二人抱在一起抽噎。众人安慰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