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柒小绾大惊失色。
玄临出事了？怎么突然就时日无多？！
她座下玄龟圣子也打了个晃，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不知所措。
它虽然不喜玄临总在他面前唠叨，可毕竟是一直守在它身边的长辈，玄临为玄龟一族可谓鞠躬尽瘁，圣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玄临会死。
不是不知道人各有命，玄临年纪也的确大了，可他不敢想象这一天的到来。
柒小绾的心情也陡然变得沉重：“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明白，明明三年前见到玄临的时候，他的状态还很好，修仙之人，哪怕老得不成样子，三五年对他们而言，也只是弹指一挥间。
这句话对柒小绾的冲击更大，她眼睛一闭就躺了三年，好像不久前才见过玄临。
柒小绾对亲人、朋友，一切曾经给予她照拂和关心的人，都十分看重。
何况玄临对她算有知遇之恩，哪怕只是看在燕南轻的面子上，这位老前辈，到底是待她很好，就连玄龟圣子也允许她带走。
转头却有人告诉他，这位前辈就要死了。
这让她如何接受？
那两头水兽对视一眼，神色黯淡，其中一人开口道：“尊者近来身体每况日下，是大限将至。”
柒小绾心沉入谷底。
寿数最悠久的老玄龟大限将至。
听来像个笑话，柒小绾却笑不出来。
倘使她找不到补足方玉城寿元的办法，那么不久之后，也还有这样的分别在等着她。
她确切地感受到时间的残忍与公平，它对待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
前去面见玄临的路上，柒小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多时，他们来到玄宫深处，穿过数座殿宇，来到当初玄临最后带她去的地方。
推开大殿石门，一座玄龟石像出现在柒小绾视野中。
在那石像胸腹下边儿，形容苍老的玄临盘坐在平整的地面上。
他所剩无几的头发和眉毛都掉光了，一张老脸布满褶皱，眼皮耷拉下来，投落一扇阴影，完全挡住他的眼瞳，让那双眼竟远远瞧着便是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柒小绾深吸一口气。
看见这一幕，她只觉心尖颤了颤，随后便往下沉，不知要去何处，只是不断坠落。
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玄临身上的暮气，比韩玉子那一身沉疴更沉重，也更接近死亡。
让柒小绾明白，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他的确大限将至，可能今日，也或许明日。
“前辈……”柒小绾嗓音发颤。
玄临抬了抬眼，看向她，苍老的脸孔上竟显出些笑容来：“好孩子，你终于来了。”
柒小绾上前几步，怕眼前的老人一刻也等不及，她赶忙加快语速：“我找到了解除石毒的办法，玄临前辈，只要能找到灵仙泉，您的族人就能得救！”
老人眼里的笑意加深，神态慈和地看着柒小绾，随后开口：“老夫一直相信，你做得到。”
柒小绾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像有团棉花梗在她的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曾经令她万分煎熬。
她抿紧嘴唇，闭眼，深呼吸，最后缓缓睁开。
事已至此，每一分每一秒，或许对玄临而言都很关键。
故而她问道：“前辈，您还有什么话对我说？”
玄临神色欣慰，随后便告诉柒小绾：“三年前，你托我代为照看的人，眼下正在玄宫之中养伤，很抱歉，答应你的事，我没有完全做到。”
她原本答应柒小绾要照拂徐静霜，护她们师徒周全，而今徐静霜和江霖儿都伤重不醒，的确有他疏忽的责任。
但柒小绾没想到玄临吊着一口气咽不下去，特地等她来玄宫相见，竟然是为了和她道歉。
她心中触动，情绪激涌。
“晚辈已知晓此事经过了。”柒小绾克制着内心酸楚，尽量保持平静地回答玄临，“这件事不能怪前辈，前辈能保下我师父和师姐的性命，对晚辈而言已算恩重如山。”
玄临似猜到柒小绾会这么说，他神色温和地笑了：“你不怪老夫，老夫便可心安。”
随后，他又看向柒小绾座下玄龟：“圣子，不论你日后走了多远的路，不时想起，也请回来看一看。”
玄龟圣子眼角有泪，但转眼便融入水中，看不出来。
末了，玄临喘了口气，对柒小绾道：“往后，玄龟一族，便要姑娘多费心思。”
柒小绾拱手：“有我在一日，必定竭尽全力守护玄龟一族的传承。”
有她这句话，玄临便安心了。
柒小绾话音落下，未听见回音，抬头看去，见玄临面露微笑，却已闭上眼睛。
他的呼吸随着涌动的水波淡去，胸前一丝细微的起伏也没有了。
莫大的哀伤笼罩了她。
玄临给柒小绾的感觉像一个无微不至的长辈，哪怕他们认识不久。
在她心里，玄临像极了当初刚把她从柒府接走的周清风，对她格外关爱，给予厚重的期望。
她还没来得及成长到足够完成玄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