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城笑出声。
小姑娘嘴上说得大义凌然，事实上两只手牢牢抓着他，生怕自己被撇下。
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全都是说给他听的。
这人平日里诸事皆不着调，却偏生在要紧时刻多有巧思，分明一个人时胆子大得很，一旦身旁有庇护了，她就比谁都柔弱。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周清风的做派，她可真是学了个十成十。
方玉城任由柒小绾抓着他的衣领，大步迈进石窟。
那石窟下面黑黢黢的，阴冷潮湿的腥风一阵阵往口鼻间灌。
他们闯入了毒蜥的领地，几乎一瞬间，石窟内壁上攀附的毒蜥便做出反应。
一只接一只巨大的毒蜥朝他们扑过来，接连撞在方玉城展开的风壁上，发出砰砰闷响，听得柒小绾胆战心惊。
她缩着脖子，尽量缩小自己的占地面积，毒蜥扑过来有方玉城扛着，她只管给他喊六六六。
进入洞窟之后，黑暗将他们笼罩，眼睛便派不上用场，好在方玉城平日里习惯蒙眼，这样的场合对他而言，难度反而比外面还低一些。
他听声辨位，每一道风刃都准确锁定一只毒蜥。
风刃飞旋落下，除了毒蜥前仆后继闹出的动静，还有一声接一声利刃破开血肉的声响。
适应黑暗后，柒小绾也能靠双耳辨别是不是又有毒蜥受伤，她开始聚精会神地听，每一头毒蜥倒下，她便记一个数，短短一刻钟，方玉城杀了一百三十七只毒蜥。
这些毒蜥还只是成年毒蜥，那些体格小一些，藏在角落里不敢进攻的幼年毒蜥他并未赶尽杀绝。
听见柒小绾口中报出来的数目，方玉城微微侧首，眉目间显出些许惊讶。
这小师妹当真耳聪目明，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已经学会听声辨位，还能准确计算出他杀了多少只毒蜥，与他自己的判断分毫不差。
柒小绾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举引起了方玉城的注意，她听见洞穴里安静下来，还有隐约的嘶嘶声也距离较远，剩下那些幼年毒蜥对他们已构不成威胁。
于是她从空间里掏出一根木料，沾了油的布裹在一端，临时制成火把，用金乌火点亮了照明。
“前面有条地道。”柒小绾替方玉城指路，并提醒他，“地上有很多水，石头缝里爬满青苔，你脚下小心一些。”
除此之外，山壁石缝中还藏着一些幼年毒蜥，它们的父母都被杀死了，眼看着方玉城抱着柒小绾往洞窟里走，它们不敢靠近，只能不甘心地放行。
方玉城在进入洞窟时，灵识便已探清洞内情形，但柒小绾好意提醒他，他便依言点了点头。
沿地道往下走，阴冷的感觉越来越重，空气中寒气结成冰晶，悬挂在地道顶端的石壁上，形成一簇簇冰锥。
方玉城伸手摸了下头顶的冰锥，再递到鼻尖轻嗅：“这是……水灵之气。石洞下面，有水属性的灵物。”
山洞里这么多毒蜥，全都靠着此物养活。
“真有宝贝？”柒小绾惊讶，顿时兴奋了，“那咱们快下去看看！”
说完，她感觉一束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方玉城被白布遮挡的目光在她身上晃了晃。
刚才要进石窟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个态度。
柒小绾讪讪，找补道：“这不早些找到宝贝，咱们也好早一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方玉城懒得搭理她，他们沿着越来越阴冷的地道继续往前走，忽然黑暗中亮起蓝蒙蒙的光晕，方玉城神色一凝：“到了。”
柒小绾伸长了脖子往里看，那团光晕像会呼吸似的，还在一下一下地闪烁。
方玉城又朝前行了几步，走进光晕笼罩的范围，柒小绾瞳孔一缩，情不自禁地惊呼：“哇！”
他们已经抵达了石窟尽头，正对着是一面凹凸不平的石墙，此刻那石墙上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交织成清晰的脉络，像一棵树的形状。
那棵树通体湛蓝，周围还有盈盈光点，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水灵之气，像大海孕育生命的气息。
柒小绾一眨不眨地盯着它，顺着这棵生命之树的枝桠往上看，枝梢间盘结着一张网，那网兜里则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正有力地跳动。
嘭通，嘭通。
柒小绾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喃喃问道：“这是什么？”
方玉城回答她：“水灵之心。”
“有什么用？”柒小绾好奇。
方玉城道：“此物可重塑灵根，原本没有资质，亦或资质太差，甚至灵根被废之人，服下水灵之心，可塑单一水灵根。”
他亦觉惊叹，没想到此行还有意外收获，这可是品阶不低于长生果的天材地宝。
思及此行乃是柒小绾出的主意，方玉城若有所思。
他这小师妹，是有些常人不能及的福缘在身上。
“这么厉害！”柒小绾惊叹不已，“这么好的东西，天青剑宗的人竟然至今没有发现，便宜我们了，哈哈哈！”
方玉城似被她的笑声感染，眉目间神态也放松下来，点头道：“你把它收起来。”
柒小绾闻言一愣：“我？五师兄怎么不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