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究竟是何打算?”一切落停,金靓姗一边回顾过去波折的一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一边想到皇三子在一天的各种表现以及自己对待他的方式,虽然已知他对何禾的心意,但还是作为母亲,还是问明白一些更好。
皇三子用勺上下搅动面前由何贵制好,再由太监送来的宵夜,他选择回避母亲的问题,转向别的话题,“这何贵一身伤,且方从昏厥苏醒不久,如何能制出这般味道的吃食?”
“既为庖厨,此本就为他分内之事,虽一时受伤、不适,既得以恢复,又如何可擅离职守?”金靓姗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想顺着皇三子的话,回到自己最初的话题。
伊士尧回到膳房做起宵夜的原因,并非为金靓姗,而是为何禾,他看到何禾口眼流血的那一刻,内心就已经受到了相当震撼。
事先以为何禾说的回忆,又是由回忆引发头疼什么的,已经是最严重的状况,哪里想得到竟然会像那时眼前的场景,甚至看上去就像是任何行动都已经无力回天的模样。
因此何禾“死而复生”,又决定放弃中选,重返回家后,他看了一眼膳房备好的,已经完全冷透的定食例餐后,心想还是给何禾做一些现成的食物,多少补补元气。
虽然发心是好的,但真要做起来却挺犯难。
原本膳房存下的食材就有限,且早些时候,心神不宁地浪费了很多材料,这种夜里临时让谁去采买准备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在一筹莫展,不知从哪下手的时候,伊士尧猛地大口呼吸着膳房里的空气,已经清洁整理干净的膳房明显比前一天多了很重的腥气。
他循着味道朝小膳房外走去,在通风的一处角落找到了几个大桶,腥气就是从桶里传出的。
木桶桶面被藤纸牢牢裹着,桶口不仅用木盖盖住,更是用棉绳捆好的纱布封好,伊士尧费了些功夫提出一桶,并把桶口的纱布揭开。
一阵微温且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桶里头满满装的是整一桶鸭血。
伊士尧忽然想起来给秀女们的定食例餐中有一道只取了鸭身的仔姜焖鸭,这桶里除了鸭血,该还有傍晚前才宰杀清理下来的鸭子附件。
他费劲将一整桶鸭内脏和鸭血提到光亮处,取来一个空桶和一个竹篦,将眼前这桶血转入空桶,看看是否里头还有比如毛、头等不能用的东西。
万幸,在大膳房中备餐的光禄寺厨子们宰剖手法也过硬,鸭内脏都是整套整套的,沉在桶里,如今盛在篦子上。
这一下激发了伊士尧的创作欲,他陆续把那一角的桶都提溜出来,一个个查看发现,六个桶中有两个空桶,鸭血与内脏放在一桶,另两桶是两头整羊的血与内脏——为秀女们定食例餐做白烧羊肉剩下的,还有一桶猪血——整日做了那么多豚肉的菜肴,血也留了下来。
一道好菜浮上伊士尧心头,哪怕他自己也是一身大小伤,脸上与地面摩擦出的痕迹依然疼得很明显,但终归为了安抚何禾,为她固一固元气,现在要做的也值了。
于是他跑去后院门的通铺,悄么声儿地叫醒了白天一起闲聊的两个光禄寺管事厨子,又去找了万磐,这人竟然这个时间了,还没回房。
伊士尧心里着急做东西,也就顾不得细想,领着俩厨子赶忙回了膳房。
说明意图之后,其中一人笑了出来,“我当是何事,原本这三桶血就是留于明日,给我等做些杂碎汤饮的,既何御厨如今要用,直拿去用便是,这就帮您筛出来。”
“也用不了这许多,鸭血、羊血、豚血各半桶足矣,此外一副羊肠、肝、肺、心与三四副鸭件即可,”伊士尧想了想,“豚的脏器可制更多好菜,若二位赏光,同样欲稍用些,酌情自行再添一些自己爱吃的就是。”
那两人相视一笑,说既何御厨亲手料理,自不免斗胆品鉴赏味一番,也不多问,说罢就开始料理起桶里的血与内脏来。
伊士尧自己今天预备晚膳时做砸了两只鸡,内脏虽然都扔了,但鸡血却因为没有流动的水台,不好清洗,阴差阳错留了下来。
他把之前滤出来的鸭血取了半桶,反反复复滤去杂质后,与鸡血混合,在连桶一起放在水汽上浮的蒸屉上盖着焖热,约莫过了半柱香,再提出来,仔细调入精盐,充分混合后静置。
这时,另两人把清洗干净、按何贵所言切法切好的鸭、羊内脏准备妥当,此外还有半桶羊血、半桶豚血,自己两人偷偷地拿粗盐把一块豚肝裹了,包上荷叶扔进了灶火里烧着。
把羊血、猪血都按鸭血的处理办法做好之后,万事俱备,只欠料理,伊士尧取来几头姜,用尚膳监特别准备的菜刀狠狠砸碎,取出两碗姜汁。
将三种制好的血块用刀分割后,轻柔地和上姜汁和黄酒,晾在一旁备用,再把捶碎的姜末、做杂的两副鸡骨,牛羊骨、猪大骨一同扔入大锅中反复焯煮两次,再单独捞出,猛火熬煮两刻,和早些时候预留下的高汤混合在一起,调入大量芫荽、葱花、蒜苗和少量百合粉,还有用量足以让另外两人忍不住表现出心疼的胡椒,细细磨碎了,尽数溶于汤里。
混合高汤在微微冒出小泡,这边伊士尧还在一个容量很大的舂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