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追债
又是一个周末,天气已经很热了,晚饭刚吃过,张建军就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抽烟去了。那是他个人的小天地,说小真的很小,房间里除了一张小书桌,一把小椅子之外,只有一张一米多宽两米多长的木板床。他在书桌的正上方架了几块木板,一共有三层,就算是书架了。门旁有一只衣橱,上层可以挂西装、大衣,下面是两层抽屉,码放着平时穿的衬衣、T恤之类。这些都是从宜家家居买来的,小巧精致,也很时尚,而且拆装自如,搬运方便,很受白领一族青睐。窗门的左上角还装了一台排风扇,抽烟时打开,平时是关着的。靠墙的一面是一扇铝合金窗,原本是老式的铁窗,关不严,四处透风,冬天有点吃不消,就把它改成现在这个样子。窗是朝西开的,夏天的西晒冬天的西北风都很难熬,于是又装了一台小号的窗式空调,如此一来冬暖夏凉,倒是蛮乐惠的。
一根烟吸罢,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写作。他喜欢写散文,小说只写短篇的,写完就往当地的一家杂志社投稿。尽管退稿的次数已记不清了,但他依然乐此不疲。他爱好写作起源于中学时期的一堂语文课,当时老师布置了一道课外作业,题目就叫“记一个难忘的星期天”,说是下一堂课就把全班最好的一篇当堂宣读,以示鼓励。他就写了这样一个故事:某个星期天的早晨,一觉醒来就急不可待地起身爬到床底下,把昨天晚上刚打好气的足球拨了出来,惴惴不安地按了按,一股凉气从心底泄了出来,因为球是瘪的,漏气了。那年月学生的零用钱少得可怜,这个足球还是大家凑钱合买的,内胆是橡胶做的,经常漏气,补一补要不少钱,舍不得。好在打气是不要钱的,于是经常用卫生所要来的橡皮胶粘贴。这个办法倒蛮灵的,就是气不能打得太足,现在怎么办哪,踢不成了。 谁知道祸不单行,天公又不作美,下起了小雨,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玻璃窗上,就像打在自己的心头一样。这种天气即使有一只崭新的足球也是舍不得踢的,唉,盼了一个星期的足球赛就此告吹了。大致意思就是这样。写好以后就交给课代表,再也不去想它了。
下堂语文课,老师一上来就说,我先给大家读一段,猜猜是谁写的,然后再请他站到讲台上朗读。于是老师只读了下雨的那一段,说是写得有声有色,措词也很贴切。
“张建军,你上来给大家读一读,然后再讲一讲当时是怎么想的。”老师的右肘支在讲台上,满脸堆笑的看着张建军说。
张建军羞答答地挠着头皮走上讲台,从头开始读,用的是上海话,立即被老师打断了。
“为什么不用普通话朗读呢?”老师诧异地问。
“大家都是上海人嘛,为啥不好用上海话读。”张建军的这句话,说得老师哭笑不得。但他还是循循善诱地说,方言有一定的局限性,文章中的许多词汇、成语一定要用普通话才能读出它的韵味,当然还说了另外几条理由。总之,张建军的这篇作文得了本班最高分,这个记录一直保持到毕业,他从此就爱上了写作。
现在他直接使用电脑写作,熟练程度连一些编辑都自叹不如。
平时,除了收拾卫生、整理床铺以外,张妈妈很少去他的房间,她知道儿子很忙,做的都是正经事,她放心。今天她把碗筷收拾干净后就来到张建军的房门口,看着他熟练地敲击键盘,很是赏心悦目。她识字不多,自然看不懂儿子在写些什么,但肯定不是在打游戏机,否则就会闹哄哄,现在却是鸦雀无声,只有墙上的电子钟发出有节奏的嘀嗒声。张建军从余光里发觉母亲在身边,就停下来转身看着她。
“有啥事情呀?”他随口问道,心里想她不会有什么事的,只是来看看他而已,以前经常如此。
“做啥,没有事情就不可以来的呀?”张妈妈笑着顶了他一句。
“无事不登三宝殿嘛,啥人不晓得!”张建军戏皮笑脸地回敬她。
“今天真叫你讲着了,”张妈妈一脚跨进了房门,当即就坐在他的床边,“我问你,最近你是不是经常到隔壁小区里?你讲,老实讲。”
“是的呀,怎么,不好去的啊?”
“啥人讲不好去,当然好去的唠。那么你到啥人家去的?”
“喔唷,问的这么详细做啥,查户口啊?”
“你当我不晓得,是不是二十七号里?”
“对呀!”
“十七楼,姓杜对伐?”
“你是克格勃还是摩萨特,查得飒飒清嘛。”
‘你不要拿外国话来吓我,回答我的问题!”张妈妈不吃这一套,瞪着两眼要他回答。
“是的又怎么样?她姓杜,叫杜梅,今年三十八岁,属啥搞不清爽,身高一米六八,单身,没有结过婚,可以了伐?”张建军象报流水帐似的背得滚瓜烂熟。
“好了,不要讲了,我都晓得的。人家是个黄花闺女,你早也去晚也去,深更半夜也会去,影响不大好吧。”张妈妈有点急了,手心拍着手背小声说着。
“不要瞎讲,我只去过几次呀!”张建军想光火,但不敢。
“你当我不晓得,我对你讲,隔壁小区里我的朋友多啦,保安也认得好几个,只要你一去,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