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自从楚嫣从燕荀回那儿得知自己为何会差点嫁给沐鸿铭的原因后,当夜做梦时总会梦见些支离破碎的场景。
瓢泼的大雨模糊了她的视线,由远及近传来女子凄惨的哭声。
这一切都在挑动楚嫣那脆弱的神经。
”轰隆——“
屋外下起了雨,电闪雷鸣,一声比一声还大。
楚嫣翻了个身将自己缩紧燕荀回的怀里,后者睡眠浅,一下便醒了过来。
他闭眼缓了一下,很是自然地将楚嫣揽进了怀里,带着安抚性质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睡吧嫣嫣,我一直都在。”
*
待薄雪落在了楚嫣的眼前时,她才恍然寒衣节快到了。
兰草替她寻来雪白狐裘为她披上,细致地系好了带子。
“今儿一早小桂子几人便抬了三大箱子进了私库,奴婢偷偷去瞧了一眼,全是金灿灿的金子,奴婢的眼都要晃瞎了!”
楚嫣的手还有些发冷,拿过兰草给她准备的暖炉,看兰草那激动的模样,她也乐得弯了弯眸。
瞧兰草兴奋地快忘乎所以的模样,楚嫣还特意板着脸问她:“还哭穷吗?”
兰草激动地手舞足蹈:“贵人!咱们快壕死了。”
楚嫣开怀,却也不忘多问两句。
“昨日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问,小桂子的伤如何了?”
“听吴秀说已叫宫外的大夫替他瞧了,倒是没落下什么病根只是需要多加休养。”
宫中太监宫女若是生了什么伤病,除非皇上皇后开恩,否则就算作为主子的楚嫣允了太医来诊治,也是不合规矩的。
兰草顿了顿:“奴婢昨夜也前去瞧了他,正狗腿地巴结那吴秀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干儿子。”
兰草这句略带了些忿忿的话倒是惹起了楚嫣的在意。
“小桂子不就是内务府出身吗?”
闻言,兰草摇了摇头,神情很是真切道:“宫中太监大多都是内务府出身,只是之后会被分配到各个宫里去服侍。小桂子来储秀宫之前,奴婢记得他是在太医院伺候的。”
暖炉里头是刚添的火,楚嫣心不在焉地拿着,忽地反应过来有些烫手,连忙将其放在了梨花桌木上。
她细细想了想,最后落了句令兰草颇为猜不准的话。
“怕是已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
本来都准备将三大箱送入私库的楚嫣,临时又命人将其全都清点了一遍。
楚嫣瞧着手头这份京郊西外七里那处宅子的地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迷茫来。
她刚及笄那年,楚嫣曾见过楚母与楚父深夜交谈过她的婚事。
楚家树大招风,才及笄的一个月便已有三户人家登门。
楚父楚母给楚嫣备下的嫁妆很是丰盛,而她之所以对这宅子印象深刻,那是因为她无意得知,这宅子是祖母给予楚母的。
楚母瞧着那宅子风水极好,特意留给楚嫣的。
既然是楚嫣的嫁妆,可今日又为何以沐家的手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
烛火即将燃尽,爆了几声将楚嫣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她有些急切地将那些地契重新翻找出来,平铺在了桌面上。
越看楚嫣越觉得熟悉。
殿门被吱呀一声拉响,楚嫣并未在意,心思全都扑在了那些地契上。
“瞧些什么呢?”
不必抬头楚嫣都知晓来人是谁。
楚嫣将有些印象的地契单独整理了出来。
燕荀回也不着急催她,只将手中的杏仁酪放在了贵妃榻上。
不知忙活了多久,楚嫣这才气愤地抬起了头,将有半个砚台高的一叠地契狠狠地摔在了梨花桌木上。
摔完后又有些心疼,小脸愤怒地不行。
“真是可恶,就连我的嫁妆沐家也敢贪!”
费劲功夫,转圜了一圈,楚嫣自个儿竟给沐家添了嫁衣。
这比令她吃下黄连还苦。
祖宗规矩,这嫁妆至死都是女子的,可这沐家偏生没还于她,今日竟敢还做出如此荒谬的事来。
燕荀回却拢起眉心,说出的话差点令楚嫣二次疯狂。
“据长风来禀,这些地契都是出自沐鸿铭的妾室,也就是你的族妹,好像叫……什么孟从玉。”
竟是孟从玉?
楚嫣记得这个族妹,是楚家大族老的孙女,虽说是妾室所生,但可惜人丁稀薄,后来孟从玉的母亲被抬了正室的位置,这才成了嫡出。
楚父重新续写楚家族谱时,年幼的楚嫣见过这孟从玉一眼。
而那孟从玉却将贪玩惹了一身脏的楚耘认成旁支的孩子,年纪轻轻便口出恶语。
楚父当场便丢了笔,讽了大族老几句便领着她一家子的人离去。
后来即使是楚耘暗地里将孟从玉打了一拳,大族老自知有亏也没敢吭声。
楚嫣这人最厌旁人觊觎她的,当下不虞的情绪瞬间涌上了心头。
“耘儿和我说过你是知晓我干的这事儿的,纵然我想与你三七分,但这些糟心事还没算清,我现在也是只能给你些金子。”
燕荀回垂了眼帘,语气平淡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