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语气低沉中夹杂着些微的难过,大伯母周氏更是红了眼眶。
郁芊一家四口呆愣,楚父霎时间只觉手中的一两银子有千斤重。
是的,他们想起来了,楚老大的二子楚青河已二十一岁,未成亲,女儿楚青梅今年十九岁,未出嫁。
西旦国律法规定:凡男子超二十,女子超十八,未成亲者,每人每年罚一两银子,限正旦节前上交。
奶奶是秀才之女,识字,爷爷当年也读过几年书。
所以,楚家各人的名字取得都挺不错,而且,
楚家娶亲或嫁女,不求富贵,只求人品好,挑选比较严格,左挑右选不合适,再者,家里穷。
以致郁芊这一辈里,只有楚老大的大儿楚青江已经成亲。
也就是说,二两银子,是奶奶留作罚银之用,可现在,仍然借给他们一两。
楚家老大看见三弟一家发呆,以为是银子不够,说:“大哥这有五百文,一并给你吧。孩子娘,去拿。”
后面那句是对着周氏说。
各房干活得的银钱要上交八成给许老太,剩下两成可自己拿。
周氏知道自家相公的脾气,最是照顾弟妹们,她擦擦眼角,站起身回房拿钱。
“三弟,二哥存的银子不多,只有三百文,你别嫌少。”楚老二也回房拿钱去。
大堂哥楚青江也站起来说:“我有一百文。”
他的娘子关氏抱着一岁的儿子,张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
小辈们的零花钱私房钱不多,都藏在身上,纷纷掏出:
“我做绣活攒了五十文。”青梅说,这是她攒做嫁妆的,却不知自己哪天才有机会出嫁。
“哇,大姐,原来你攒了这么多,我只有十文……”
“我有五文……”
……
郁芊捏着手心里的铜板,不知说什么好,她把铜板还给各人。
楚老三同样婉拒来自大哥二哥四弟和大侄子的心意,“够了,我们也就是要去买些肥肉回来熬猪油。”
楚母最终决定用肥肉煎油,因为用猪板油煎出来的油量虽大,但口感不好,肥肉煎出的油量少一点,但是很香,油渣也香。
“真够?”
“够!”
又坐了一会,楚老三说要到镇上买肥肉,让郁枫去后山砍棵竹子回家,削成竹签。
郁芊和楚母打算回家敲石螺尾。
二哥青河和二伯父的儿子三哥青湖说反正地里没什么活,一起去帮忙。
几个女孩子也说要去帮忙,被郁芊拦下,不想弄脏她们用来干绣活的手。
郁枫闷闷地说:“为什么没人要去帮我砍竹子呢?”
被自家父亲一脚踹在屁股上,“就砍那么一棵竹子还要人帮?晚饭要不要人帮吃?”
“不用不用,砍竹子使我快乐……”郁枫一溜烟跑回家拿柴刀。
楚父自个走路到镇上去,来回要一个时辰。
郁芊几人用石头敲螺尾,尽管有两个人帮忙,超大一桶,也够他们忙。
郁枫把竹子砍回来后,顺便把大牛拖来帮忙削竹签。
这时,楚父从镇上买回三斤肥肉,又买了三十文钱的酱油和黄酒。
“这肥肉,二十文一斤,比瘦肉还贵!”
回到家,他接替楚母敲螺尾,让她去煎猪油。
青河和青湖互相对视一眼,三叔连这种脏活也愿意干,看来是真打算踏实过日子。
倦鸟开始归巢时,螺尾终于敲完,郁芊又清洗两次,把洗干净的石螺泡在清水里。
石螺即使敲尾后,再泡一晚,也不会死多少个。
楚母也已经煎完肥肉,把油装入罐。
又装上一碗猪油渣,撒些盐,递给青河,
“辛苦你们了,三婶现在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碗油渣拿回去,就当加点肉菜。”
青河说什么也不肯要,被楚母直接塞在手里。
一夜无话。
第三天,是集日,又叫圩日,逢三六九就是。
楚母一大早起来,清洗石螺,把死的挑出来扔给两只母鸡吃。
楚父负责烧火,石螺焯水十分钟,再次清洗。
这个步骤,楚母很坚持,因为石螺寄生虫多,要煮透才行,省得吃坏肚子。
郁芊把葱拔起来后,洗净备用,蒜瓣剥干净,姜切片。
而郁枫,被楚父赶去摘荷叶。
锅里放猪油,炒香姜葱蒜和假蒌,倒入沥掉水的石螺翻炒,只可惜这个朝代还没出现辣椒。
然后加盐和酱油调味,加水没过石螺,大火烧开,焖两刻钟。
停火后,石螺继续泡在汤汁里,才好入味。因为调料太贵,为控制成本,盐和酱油不能放太多。
一切准备妥当,把石螺连汤汁分入另外两个小点、干净的桶里,正好两桶,喝过粥,楚父带着儿女出发。
楚母要留在家里看守几只宠物,她端起一盆炒好的石螺,往老宅走去。
楚母所经之处,皆留下一股浓郁的食物香味,勾得从不吃早饭的村民们肚里的馋虫闹翻天。
走到老宅,许老太看见一汤盆石螺就皱眉:
“昨晚已经给了一碗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