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还是有移动的情况?”伯俊惊奇的问。
“是呀,”文思敏拿着温毛巾替擦拭常睦民的背部,“移动都发生在我熟睡时,所以不知道是怎么移动的,病房和外头都没有监视器。”
“瞬间移动?”伯俊知道有些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兴奋的问:“睦民难道你觉醒了什么超能力了吗?”
“说不定是我妈觉醒了什么能力,”常睦民趴在枕头上开玩笑的说,“在睡眠中把我四处乱放。”
“也有可能是有人偷偷潜入恶作剧,把睡死的你四处乱放。”伯俊见常睦民心情似乎好转,便睁着大眼故作正色,“看来……我要以我爷爷之名发誓,一定要找出真相!”
“关你爷爷什么事!”常睦民一边笑一边被文思敏翻身。
文思敏见常睦民笑了,也跟着起哄,压着声音一脸正经的说:“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妈,你好有趣。”常睦民笑着说。
“能让你开心,妈怎么做都行。”文思敏开始帮常睦民按摩与活动关节。
“妈,对不起,这两天让你担心了,刚知道自己……变成这样心情受到很大打击,变得非常低落,低落到想死……”常睦民见他们露出惊讶与担心,马上用自嘲的语气说:“放心现在这样也不能自杀。”
“不准有这种想法。”文思敏大力的拍了常睦民的大腿。
伯俊激动的回:“说好要打一辈子游戏的呀!”
“没事的,现在心情平复了,而且现在……”说到这儿,常睦民虽然笑着,但眼神露出了一丝空洞,“……有理由不用写作了。”
这话让文思敏恍然大悟,原来写作对这孩子已经不再是快乐的源泉,而是沉重的心理负担。自小说出版后,让一个孩子去面对所有的反馈,对他来所一定有巨大的压力,然而这孩子却如此坚强、贴心,从来都只是分享喜悦,却从未提过负面带给他的伤害,自己这个做妈的却从未想到,孩子会有负面的问题,见他喜悦,就单纯以为给他一个发挥空间,对他就是最好的安排,从没花心思去了解他的心理状态,是不是自己在逃避呢?害怕自己无法处理孩子的负面……。
常睦民不知何时又睡去,梦里,一个巨大的屏幕矗立在前,上面出现一排排词句,每出现一句,就发出噔!的巨大低鸣声,声音用力撞击他的身体,‘什么神童作家,我看是宣传手段,年纪那么小怎么会写恋爱小说,难道是早恋?’、‘早恋有话题’、‘毛都没长还谈什么恋爱’、‘恶心神童’、‘恋上专注的后果,什么烂书名。’、‘有没有霸道总裁’、‘这楼在讲什么’、‘写出烂作的后果’、‘变态神童’。
他看的难受,用手遮眼却又进到另一层黑暗,依然站在巨大屏幕前,睁着眼被那些难堪的词句轰炸着,转身想跑,屏幕又矗立在眼前,文字持续发出噔噔巨响,如此的感官轰炸,让他精神越来越不稳定。
‘我不写可以了吧!’常睦民崩溃绝望的大吼,但一切并未好转,反而还出现许多黑色人影,围着他交头接耳,冒出尖锐刺耳的细语,‘倒底……想要……。’他无助的跪在地上。
这时天外音响起柔软悦耳的话音:‘克洛福,他坐在画框上,睁大双眼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旅游节目,这里风景美仑美焕映在他的眼球上。是的,这身高只有五寸的小人,克洛福,想去那美丽仙境。’这话音让折磨常睦民的一切逐渐溶解。
常睦民从梦中醒来,他看向坐在一旁拿着书的母亲,“那是?”
“啊,我从那个司机给你的牛皮纸袋拿出来的。”文思敏见常睦民一头汗水,拿了温毛巾帮他擦拭,“怎么啦?做恶梦了?”
常睦民淡淡嗯了一声,接着开口说:“妈,可以帮我把这书还给司机的女儿吗?”
“这可是你认可的第一位书迷,”文思敏翻到书的未页,秀出常睦民生涩的签名,“你自己自交给她。”
“用嘴叼吗?”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也许吧。”
文思敏见常睦民开始低落,赶紧转移话题:“这书是改编你小时候游玩时的日记,想不想回味一下,妈念给你听?”
“听这个会害羞呢。”常睦民一听自己的小说要被念出来,觉得相当尴尬。
“就当听床边故事啰,就像你小时候妈不也念了很多故事哄你睡觉。”
“那也是别人写的故事呀!”
“很抱歉,现在只有一本大作,”文思敏露出自豪的微笑,不管常睦民怎么说,打开小说就开始念:“克洛福顶着阿福罗头,浓眉下有双炯炯大眼,生的开朗俊俏。家住北城市桃子区老别墅的墙壁里,家中三口人,今晚他要向父亲提出离开这十六年住所的要求,去到那心目中向往的仙境……。”
文思敏的声音柔软舒服,常睦民听着听着逐渐进入梦乡,睡着前,他似乎见到许多5寸小人围绕着他,跳着他故事里写的奇怪舞蹈,唱着妈妈协助他编的歌曲,一边引着他向前,从黑暗走到光白,从光白走到七彩,接着来到一处崖边,小人们纷纷跨出崖边,脚踩金光,一直朝天边走去,不时回头向欢喜的朝常睦民招手,常睦民露出微笑,是呀,何不勇敢踏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