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止沉默片刻,没有说话,这种时候,这样的事情是必定不能告诉顾云姝的了。且不说顾云姝眼下还没有醒来,若是醒来了,一切也要缓缓的说。
贺然已经说了对方不能受刺激,若是再听见了林氏的伤势,只怕是到时候会更加严重。
顾云姝与孩子之间,宁止自然是更看重顾云姝。只是,他的小王妃眼下身孕已经有六个月,若是骤然失去孩子的话,只怕是母子俱损。
好不容易才将对方放在身边,宁止只希望和顾云姝长长久久。他无法忍受任何有可能失去地方的可能性。
“你去告诉贺然,务必要好好的替夫人诊治,保住夫人的性命。”宁止开口道:“若是王妃醒来,问起夫人的事,你只说并无大碍。你是妩妩从平洲带来的奴婢,应该知道,本王让你这么说的用意。”
宁止的声音虽然阿不是很严肃,可是字字句句无不是充满了压迫之感。
桑儿愣了一下,连忙屈膝跪下去,道:“奴婢不是傻子,王爷说的,奴婢都知道。王爷放心,此事,奴婢一定会好好的看住自己的嘴巴。”
她既然是小姐从平洲带来的,从小与小姐一起长大,自然事事都为了自己的主子着想。
见桑儿顺从,宁止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幽暗的房间之中。
“本王去瞧瞧夫人。”
孩子固然重要,但是宁止知道,与顾云姝的心中,林氏同样十分重要。因着上辈子的
缘故,家人许是顾云姝心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身为她的夫君,已然在这种时候将此事瞒着对方了,宁止便不会再不顾着林氏的性命。
男人吩咐桑儿好好照顾顾云姝之后,便起身去了客房那边看望林氏。
林氏的状况着实是有点凶险,贺然正在为对方拔箭。顾长鸣站在院子中央,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失魂落魄的。
宁止进去了也不曾察觉,目光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先生。”
“王爷?您来了,云姝如何了?”
“她还好,夫人?”宁止瞧了一眼房内。
不说还好,一说此事,顾长鸣的眼眶竟然有些红了。他摇了摇头,垂首喃喃说道:“都怪我,都怪我,那箭矢本来是应该射在我身上的,可是没有想到她会忽然扑出来,我真的不曾想到,她为了我,竟然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惜,为什么?为什么?”
说着说着,顾长鸣像是真的受到了莫大的冲击一般,整个人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宁止瞧着对方这个样子,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寂静的院子里面唯独回响着顾长鸣的低声哭泣。
按照宁止对顾长鸣的了解,对方也算是个硬汉,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竟然会这般委屈,就连宁止也觉得惊讶。
情之所至,眼泪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贺然走了出来,顾长鸣连忙迎了上去。还没有开口说话呢,瞧着崔嬷嬷手中端着
的那一大盆血水,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夫人怎么样了?”瞧着那一大盆的血水,贺然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男人语气焦急。
崔嬷嬷皱眉瞧了贺然一眼,方才神医只拔了箭矢,吩咐她在边上帮忙,至于夫人到底如何,崔嬷嬷是真的不知道。
顾长鸣瞧着对方的眼神,立马便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连忙看向贺然,紧张的问道:“神医,夫人她……”
贺然摇了摇头,道:“老夫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至于夫人能不能平安无恙,就要看夫人自己的造化了。若是夫人今夜不发高烧的话,挺过了今夜,便能够安然无事。”
贺然虽然有神医之称,却也不是什么都会的。林氏体弱,能够保住性命已经实属不易,接下来的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顾长鸣自然是懂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倒也算是通情达理,道:“多谢神医出手相助,我进去瞧瞧她。”
说着,顾长鸣脚下的步子踉跄了一下,急匆匆的进了门。
进了房门之后,顾长鸣瞧着安安静静平躺在床上的林氏,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
虽然从慎王府回到了顾府,可因着失去了从前的记忆,顾长鸣素日里面与林氏也不是很亲厚。不过是因为芸娘的孩子养在林氏的膝下,故而平常在一起吃饭,为了孩子还能说上两句话。
可到了晚上,依旧是各
睡各的,不像是夫妻,倒像是真真正正的陌路人。
正是因为如此,顾长鸣更加难以想象,当那箭矢破空而来的时候,林氏到底从哪里来的勇气,奋不顾身的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她那身子那么小,那么的弱,躺在宽大的锦被里面,深陷其中,脆弱的几乎不堪一击……顾长鸣越看越心疼,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内室与外室的拱门处站了仿佛有一炷香的功夫,顾长鸣才敢提起脚步,走到林氏的床前,伸出手拧干了水盆里面的毛巾,给她擦脸。
崔嬷嬷悄悄站在边上,同样是感慨万千,夫人真是太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