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冷不丁开口叫住了她。
不得善终固然是阮金弘坏事做尽的报应,但念及阮菲的一片孝心,我还是决定最后帮她一把。
“还有什么事吗?”阮菲脚步一顿,转头诧异地问我。
我淡淡问道:“还差多少钱?”
她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我指的是阮金弘下葬的花费。
好似不可置信般,她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用手指比划了个“2”,继而补充道:“母亲去世时购置的是双人合葬墓,如今父亲安葬进入只需要再支付三万块的管理费。我已经赚够一万了……”
也就两万块钱而已。
昔日风光无限的阮菲,恐怕再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被区区两万块钱难倒的一天。
“明天之前,我会打到你的卡上。”我面无表情道。
“谢谢……”她闻言激动得瞪大了眼睛,连声道,“这笔钱就当时我借你的,等我赚到了钱以后,我就还给你!”
“不必还了。”
我看着她,眯起眼睛道,“也不用谢我,这两万块钱不是白给你的。你如果想要的话,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问:“什么条件?”
沉吟了片刻,我告诉她:“下葬的事办妥后,你必须立刻离开京城。今后,除开你父母每年的忌日,其他时间都不能在京城出现。”
音落,阮菲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不明白,现在的我对你而言,半点威胁都没有……”
“你不用明白。你只要告诉我,你是否答应我的条件?”我追问道。
她抿了下唇,最后沉沉地点了下头:“好,我答应你。等到父亲安葬之后,我立马离开京城。”
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也懒得在等明天,当即就用手机转了两万块钱给她。
与此同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她:“对了,你这次来京城,还有同行的人吗?”
“没有。”阮菲几乎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否认了。
我不由得想起高盼之前告诉我,看见阮菲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块儿的事。
我没在意,心说或许是高盼看错了人也不一定。
阮菲拿到钱,再三道谢后走了。
我有些累了,正准备打车回家,身后苏煜叫住了我:“现在正是晚高峰时段,还是我开车送你吧。”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你和罗老板这么快就聊完了?”我下意识地问。
在人家餐厅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苏煜得赔礼道歉一阵子了。
“和他本就没什么好聊的。”苏煜漫不经心道,说着替我拉开了车门。
正是寒冬,室外冷得哆嗦。
我的身体本就不好,坐在暖气充足的车厢内,搓了好一会儿手才暖和起来。
就在这时,苏煜突然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蜂蜜柚子茶:“喝吧。”
我大跌眼镜:“你从哪里搞来的?”
他是哆啦A梦吗?怎么还能凭空变出一杯热饮来?
苏煜挑眉:“罗玉城好歹是国际一流的饮品师,放心喝吧。”
我怔住,他在音乐餐厅里呆了一阵子,敢情就是让罗玉城调饮料去了?
“谢谢。”回过神来,我淡淡应道。
低头抿了一口吸管,清香与甘甜顺着喉咙流入,胃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我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吧唧了下嘴,由衷夸赞道:“味道真不错!”
苏煜闻言弯起唇角笑了,依旧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晚高峰的市区果然拥堵,不一会儿,我们就在一处立交上堵得动弹不得。
我正眺望着车窗外的夜景,苏煜突然开口,沉声问我:“阮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什么?”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搞得稀里糊涂。
“给阮菲钱替阮金弘下葬。你对她这么好,就不怕她是下一个袁月?”苏煜开门见山地提醒我。
想到袁月,我还有些发憷。
心知苏煜是好意,这一次我破天荒地没给他脸色看。
“不怕。”我笑了笑,胸有成竹道,“阮金弘下葬之后,阮菲就会即刻离开京城。从此之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说完,我转过头盯着苏煜,挑眉打趣道:“我是不是很聪明?”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你让她离开京城,并不是担心她对你不利。”
“……”
“阮氏破产后,许多外债未清。如果让债主知道了阮菲的下落,一定会想方设法为难她。你之所以让她离开京城,其实是在保护她。”苏煜幽幽道。
我愣住,没想到苏煜竟然这么轻易就看穿了我。
见我愣神,他突然伸手狠狠地揉了揉我的头顶:“我是不是很聪明?”
头发被他给揉乱了,我愣了几秒后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推开了他的手,无奈道:“没有父母保护的日子,我比谁都清楚其中的滋味。阮菲她也应该感同身受过。人生有许多苦难,只需要尝试一次便够了。我不是在以德报怨,而是在恪守本心。”
音落,苏煜长长地叹了口气。
后方车子的鸣笛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