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凌站起来,撩起衣袍跪在皇后的床榻之前,垂眸低头一脸悔恨自责:“母后,都是儿臣的错。”
皇后更加不明:“什么都是你的错?你这是在做什么?又在说什么啊?”
元凌低声道:“儿臣进宫之前,见了一个人。”
皇后忙问:“见了一个人?何人?”
元凌咬了咬牙,道:“元决身边的墨玄。”
皇后惊讶的问道:“元决的人?你见他做什么?”
元凌道:“是元决派他来,给了我一颗药,是可以遏制馨儿的腿继续恶化的药。”
闻言,皇后大惊,当即咆哮出声:“你这是何意?难道是元决?是他对你妹妹做了什么?”
元凌点头:“是,是他派人对馨儿动了手脚,致使馨儿的伤势恶化腐烂,用以……警告儿臣与母后。”
皇后一愣:“警告?警告什么?”
元凌不甘又无力的咬牙道:“他派来的墨玄说,如果不想馨儿全身腐朽的痛苦死去,就不要再对叶欢颜下手,若有第三次,便直接要了馨儿的命。”
皇后闻言,脸色骤然一沉,当即歇斯底里的呵斥道:“他狂妄,他好大的胆子,竟然……竟然敢对馨儿下这样的毒手,简
直是毫无人性的畜生,我要去告诉陛下,让陛下做主!”
说着,她就要下床。
“母后!”元凌忽的大声叫了她一声。
皇后停下,愣愣的看着他。
元凌看着皇后道:“母后,没用的,父皇他……不会为我们做主的,而且一旦将此事告到父皇那里,父皇定会深究,元决他已经知道此事是儿臣策划推动的,儿臣只怕……”
只怕前面的对叶欢颜的两次刺杀,会被元决捅到皇帝面前,那他们可就麻烦了。
第一次刺杀,其实皇帝自己心里都有数,只是因为刺杀的对象是叶欢颜,皇帝本就不喜欢叶欢颜,而叶欢颜也没事,只当不知道,尽管皇帝不喜欢他们母子,但是也不会为了一个叶欢颜对他们怎么着。
可是这次,牵扯到了天和会,天神庙被烧毁摧残,死了这么多人,皇帝是不会轻饶的,若是牵扯到他,他就麻烦了。
皇后闻言,虽然元凌没说完,可是皇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道:“可是你不是说你做得很干净,不会被查到任何证据么?”
元凌笃定道:“若是查,确实是查不到任何对儿臣不利的东西,可是母后,您忘了么?父皇对
元决的偏爱,对他的话天然就会信几分。”
“若是他告诉父皇此事与儿臣有关,父皇必定会起疑,哪怕查不到什么,父皇也会在心中埋下一根刺,更加猜忌厌恶儿臣。”
他现在看似地位稳固,是诸皇子中风头最盛的一个,其实不然,只是假象罢了,皇帝本就不喜欢他这个儿子,这些年因为元决体弱不堪大用了才不得不重用他,若是因为这件事引得皇帝对他防备厌恶,得不偿失。
皇后闻言,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不管查不查得到证据,皇帝都会以为元决的话,把天神庙的事情怀疑到元凌头上,皇帝可以容忍他们对叶欢颜下手,却不能容忍他们和天和会联手,还在天神庙杀人放火,一旦皇帝起疑这件事,那便什么都完了,或许不会公然问罪,但是,他和皇位和无缘了。
她咬牙切齿,厉声质问:“那该如何?难道就这么忍了这些亏?我的馨儿被害断腿,现在还……还得锯掉一条腿,这些就这么算了?”
那是她的女儿啊,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却断了腿,如今还伤势恶化以至于得锯断一条腿才能保命,以后便是彻彻底底的废人了,她多
心痛啊,强势了半辈子,如今女儿被害成这样……
元凌沉声道:“母后,儿臣知道您不甘心,儿臣也不甘心,馨儿是我最亲的妹妹啊,儿臣如何舍得她平白遭罪?可是母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儿臣与您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才让元决难以翻身,得到眼下这样的好局面,可圣心难测,先前在青禾山的那件事,这些日子父皇已经拔除了我们不少眼线以作警告,若是现在彻底失去了父皇的心,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忍耐吃亏只是暂时的,待有一日儿臣夺得了大胤的江山皇位,有的是机会为馨儿报仇。”
皇后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似乎极力忍耐着这份切骨的痛恨,含恨道:“你说得对,只要这江山皇位是你的,元决也好,叶欢颜也罢,都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我宰割了。”
“那母后,对叶欢颜的诛杀……”
皇后深吸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不得不道:“到此为止吧,不要动她了。”
她小看了元决,一次两次没成功,以后怕是也不会成功,叶欢颜是留不得的,可是若是为了杀一个叶欢颜而赔上她的
女儿,她如何舍得,如今这样,她都已经是心如刀绞了。
元决那个人,素来狂妄,凡事说到做到的,而他就算真的杀了明安,皇帝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疼爱的女儿,去问罪他最疼爱的儿子。
元凌松了口气,沉痛颔首:“是。”
皇后这才问:“元决给的药,你给馨儿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