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院在行政楼准备了一个专门的传讯室给法院的人使用。当我接到办公室的通知,带着兴奋不已的九床走进行政楼二楼的那个大会议室的时候,我也是被惊到了。九床看着三个法院来人中的那个特别漂亮的女人,立刻就叫出了一个网名。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对他的大喊莫名其妙的时候,我们都看到那个大概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漂亮的女法官立刻就呆住了,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看着九床!
他们之间只知道彼此的网名,而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她此后也没有再和他有任何的联系,他们之间的所有关系在很突然间就断了。
我当时和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对九床在得到有法院的人来传讯他以后,就表现的异常兴奋这件事感到特别的不能理解,他怎么就知道来的一定是她呢?难道他真的有特异功能或者他们之间真的像她闺蜜说的有心灵感应,但是这个心灵感应怎么是单方面的呢?九床有,她没有。或者只是九床对法院和法官这两个词语有不可理解的预知性?
我把我的这个疑问请教了我们主任,他说了一大堆精神科的理论知识,反而把我给绕糊涂了,结果是什么也没有给我讲清楚。本来我还想问问我的老师路教授,但是想到那次疑难病例讨论会上他的讲课内容,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我知道路老师是无法给我分析的,或许路老师也早就是知情者之一,只是有很多不该他说的理由,他也就按照有的人的要求这样说了。
回过头再说当时会议室里那个尴尬的情形,所有人对这个女法官的表现都不知所以,呆呆的看着她。九床本来想冲过去的,但是我用力的拉住了他,他挣了三下没有挣脱我的手,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女法官不说话了。那一刻,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九床的眼睛里泛出的都是灰色的神色,我都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神奇的感觉,灰色大概是我当时对整个会场的印象,因为那个场景真的是灰色的。
于是,传讯被迫中止。法院的三个人什么也没有说,离开了会议室,坐上车就走了。院长摇摇头,让我把九床带回病区。
在回病区的路上,九床的兴奋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神情委顿。此后,九床就变了,他再也不说话了。无论谁也不能让他再开口,除了吃饭,他成天睡在床上不下来。这样过了十几天。
因为有院领导的特别交代,我们也不管他,只要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侵害其他病人,随他去吧。
因为我是主治大夫,我还试图用我以前的办法跟九床接触一下。所以,有一天我值班的时候,在晚饭后专门走进了他的病室,手里拿着一包好烟,对他晃了晃。
他从床上坐起来,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好一会儿,好像以前不认识我似的,又好像突然想起我是谁了。他下了床打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了一包还没开封的中华烟,然后穿上拖鞋就出了病室,自顾自的向后院走去。
我忽然想到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吸烟了。
在花坛下,我们像从前那样席地而坐着,把自己的烟拆开,都向对方递上了一支烟。我们就交换着抽对方的烟,他用我的打火机点上烟,还给我点了烟。吸第一口的时候他竟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好久没有抽烟了他有点儿不适应。
我伸出手在他的后背拍了几下,把提前准备好的一杯凉开水放到他的面前。以前我们都是各自带着自己的水杯,但是今天我出门的时候看他似乎忘记了,就顺手在护士长存放病人水杯的地方给他拿了一只没有标签的水杯,那是准备给新入病人配的。
他端着水杯很奇怪的看着,然后把头还对着杯口,好像在看里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