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亦鸣敏锐地意识到,今日这个局,是赫云舒所设。
这天下间,能够设下如此不动声色,却又直击对方要害的绝妙迷局,只有赫云舒能够做到。
也只有她,才能够精准的猜测出每一个人的心里,设下这样天衣无缝的局。
冯亦鸣的心中不禁有些期待,期待之余,又有那么一些雀跃。
他甚至觉得,赫云舒就在附近看着。
但是,他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的欣喜,因为他知道,如今这个局仅仅是进行了前半部分,而后半部分,将要由他来完成。
一时间,冯亦鸣精神振奋。他扬手指向那男子,冷眼看着那拨禁军,厉声质问道:“现在呢,你们还要否认他的身份吗?”
那拨禁军很快就反应过来,坚定道:“冯公子,他绝对不是禁军的人!”
“是么?”冯亦鸣冷笑一声,继而说道,“那么几位是以为,我们这些人刚刚听到的名字,都是假的?如果他喊出的不是你们的名字,你们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惊恐,而是疑虑。可是刚刚,你们的表情明明是惊恐。难不成几位是以为,在下和周遭的人居然连惊恐和疑虑都分不清楚吗?”
“就是!”
“对,冯公子说得对!”
周围,不少人附和着
冯亦鸣。
虽说对方是禁军,但是他们总不能睁眼说瞎话。
更何况,冯亦鸣的清名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亲眼所见加上冯亦鸣言之有理,众人站在了他的这一面。
这拨禁军面面相觑,继而意识到了今天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本能地想走,而这个时候,冯亦鸣趁热打铁道:“既然几位都是禁军,那么不妨说说看,陛下为何要杀了我、我爷爷,还有奉军侯?”
这拨禁军无言以对。
本该暗地里进行的事情放到了明面上来说,没人敢说什么。
冯亦鸣将那受伤的男子交给身旁的大理寺衙差,他自己则步步上前,逼向了这几名禁军,道:“这件事,还请几位给个说法。”
他们沉默。
有时候,沉默也是能够说明问题的。特别是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
这几人的沉默,说明了他们的心虚。
看到他们的脸上流露出心虚的表情,冯亦鸣知道,自己成功了大半。
同时,他再一次佩服赫云舒的谋略,以及对人心的精准把握。
这些个禁军,他们的身手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若论及争辩是非的嘴皮子功夫,他们就差得多了。
赫云舒正是算出了这一点,所以,这个计策才能够得以进行
。
而冯亦鸣也相信,最初出现的这个禁军身上,还大有秘密可挖。
而下一步,他要坐实这件事。
这一点于他而言,并不难。
这个时候,冯亦鸣突然有一种庆幸的感觉。
幸亏,赫云舒是将这件事交给他来做。
也只有他,有这般随机应变的能力。
也只有他,因为这大理寺仵作的身份,平日里和衙差、百姓们打交道最多,那么,刚刚和接下来的事情,才能够更好地完成。
然而很快,冯亦鸣就意识到,赫云舒选择他来完成这个局,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他有些高兴,似乎这样,就是得到了赫云舒的认可。
之后,冯亦鸣藏在袖子里的手渐渐握紧,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做成这件事,不负赫云舒的认可。
于是,他看了看那受伤的男子,又看了看那拨禁军,道:“今日的事情,在下是有些存疑的。但无风不起浪,若陛下真的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最好不过。但陛下盛名,不可蒙羞。所以,我要彻查此事。”
听冯亦鸣如此说,那个叫隋阳的禁军立刻说道:“冯公子,这件事当然是假的,当然应该查清楚。”
冯亦鸣看了他一眼,道:“查自然是要查的,但是不能暗地里去查。不
然,若陛下真的想要我的命,只怕我就不声不响地死了。所以,既然是彻查,那么,就在大家的面前查清此事,让一切大白于天下。若查出这件事是真的,若陛下真的想要我、我爷爷、奉军侯的命,只要陛下定了我们的罪,我们、甘愿受死!”
隋阳等人听了,却是无力反驳。
而冯亦鸣的速度却极快,他冲着周围的人抱了抱拳,眼泛热泪道:“各位,我冯家世代忠良,此事想必各位心中自有定论,虽然对于今日之事多有疑虑,但在下心中并不愿意相信这禁军所言,更不愿意相信陛下要杀我们。但是,事不查不清,理不辨不明,此事须得查清楚才好。”
“是这个理儿!”周围,有人附和道。
周遭的人,一部分是大理寺的衙差,一部分是在这沿街的铺子里做事的,还有另外一部分,是看热闹的。
而大理寺的衙差,因为他们身份低微,所以平日里在大理寺之中,也多半是被人呼来喝去,没有半分的尊严。
但是冯亦鸣待他们是不同的,无论何时,他总是那样谦和有礼,不曾给过他们半分的脸色。
所以,对于冯亦鸣,他们心里是敬佩的。
因为敬佩,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