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守岁,温馨而甜蜜。
二人依偎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渐渐地,天色发白。
赫云舒起身,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道:“夫君,我要去给王爷拜年了。”
“好,去吧。”
“你会走吗?”
“不走。今天这一整天,我都是你的。”
“真的吗?”赫云舒不相信的问道。
自从到了大魏,二人还没有过完整的相处时间。所以,听燕凌寒如此说,赫云舒是有几分不相信的。
“真的。”
得了燕凌寒肯定的回答,赫云舒很是欢喜,忍不住又跳起来亲了燕凌寒一口。
燕凌寒满脸是笑,目送赫云舒离开。
赫云舒整理一新,去给恭老王爷拜年。
她去的时候,凤星辰已经在了。
赫云舒跪在那蒲团上,恭恭敬敬道:“王爷,过年好!”
恭老王爷呵呵直笑,道:“好,好,快起来!快起来!”
赫云舒起身,走到了恭老王爷跟前。
恭老王爷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红色的纸包,递给了赫云舒,道:“给,压岁钱。”
赫云舒含笑接过,拿在了手里。
这时,凤星辰不乐意了:“父王,我比她来的还早,为什么我没有?”
恭老王爷白了他一
眼,道:“你都当舅舅的人了,还要什么压岁钱,不嫌害臊?”
“可是,论年龄,我和她差不多。”
恭老王爷嫌弃道:“丢人!”
赫云舒莞尔一笑,道:“小舅舅,你若是想得到王爷的压岁钱,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
“好啊,你说。”
“这个嘛,简单。你讨一房媳妇儿,生个大胖娃娃,等王爷给你儿子发了压岁钱,你抢过来不就好了?”
说罢,赫云舒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完,凤星辰气鼓鼓地说道:“哼,我就知道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难不成,我只有抢我儿子的压岁钱的份儿?”
“不然呢?反正王爷是没压岁钱给你的。”
看着二人斗嘴,恭老王爷很是开心的样子。
之后,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落寞。
赫云舒和凤星辰走后,恭老王爷站起身,拄着拐杖朝着里间走去。
他走得很慢,步子很沉重。
恭老王爷一路向里走去,到了里屋,他从床边的柜子里取出了两坛酒,提着到了一面墙的旁边。
然后,他扬起拐杖在一块砖上敲了两下,之后,墙壁向两边退开,现出一道门来。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进去之后又小
心翼翼地关好。
往里走,墙壁两边燃着油灯,发出昏黄的光。
越往里走,恭老王爷的步子越沉重。
终于,他停了下来。
他的面前很空旷,却有一个个凸起的坟墓,墓前竖着石碑。
坟墓一共有五个,五个坟墓里埋着的,是他的五个儿子。
恭老王爷的目光在每一个墓碑上停留着,他嘴唇翕动,说不出话。
他的背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他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身子颤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五个坟墓。
他起身,走到了第一个坟墓跟前,坐了下来。
他拔掉酒坛上的泥封,把酒倒在了那墓前,口中念念有词:“明军,是父王无能,护不住你,竟没看出那是一个陷阱,让你送了命。”
他在每一个坟墓面前停留着,在地上倒酒,与他们说话。
这是他的五个儿子,每一个都死于非命。他的大儿子凤明军,二十年前奉皇命征讨流寇,却被流寇所伤,尸骨无存。这坟墓里埋着的,不过是他的衣冠而已。
可是后来,经过他的调查,那根本不是流寇,而是凤云歌的父皇所派的内卫。说到底,不过是害怕凤明军拥兵
自重,威胁了他的江山而已。
只可惜,当时的恭老王爷并未看出这一点,他向来只知带兵打仗,保住这天下的太平,却从未料到,帝王的心思竟是如此的诡谲难测。
之后,他的儿子相继惨死,有的死在战场上,有的死在刺客的手中,却是毫无例外的,尸骨无存。
那时,恭老王爷才醒悟过来。他恼,他恨,可最终,却是无计可施。
最后的最后,他也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为自己的儿子建了衣冠冢,日日来祭奠。
是啊,从前他只想着自己有几个威风赫赫的儿子,每一个都能独当一面,他为他们感到自豪,却从未想过,这会成为帝王的心病。
也是从他明白这一点开始,他对这大魏朝,彻底失去了信心。
于是,他成了一个闲散王爷,不问政事,把自己的小儿子培养成了一个纨绔。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保住小儿子的性命。
想起从前的种种,恭老王爷心如刀绞。
最后,他摔破了那酒坛子,大声道:“明军、明熙、明澈、明旭、明令,这大魏就要变天了!就要变天了!”
说到最后,他声嘶力竭,却又满含凄厉。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