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重头戏来了。
之后,赫云舒跟在恭老王爷身后,一路到了书房。
恭王府很大,假山池沼,暖阁回廊,应有尽有。
而这书房也是极大,里面摆满了书架,靠窗的位置放着一桌一椅。桌案上有一个古雅的瓷质花盆,花盆里栽着一棵翠绿的文竹。
文竹绿色的叶片舒展着,为这书房平添了几许韵味儿。
进了书房之后,恭老王爷看向身后的侍卫,道:“你们都出去!”
侍卫应声,退了出去。
恭老王爷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他打量着赫云舒,见她的视线落在桌上的文竹上,不禁冷笑了一声,道:“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有心思欣赏这个?”
“王爷,我还是那句话。反正我现在还活着,既然还活着,就要好好地活。而且,我觉得王爷不舍得杀我,不是吗?”说到最后,赫云舒狡黠地一笑。
的确,之所以进了恭王府之后她丝毫也不紧张,是因为她笃定恭老王爷一定不会杀她。
听罢,恭老王爷没有笑,他面色微肃,道:“果然是个聪慧的丫头。可你应该听说过,过慧易夭。”
赫云舒笑了笑,道:“不,我不这么认为。王爷就这般
聪慧,不是也活到了这般高龄?通透的人识时务,所以能活得好。”
的确,在赶往城郊的路上,赫云舒就已经回想了燕凌寒曾经给她的信息。凤星辰,恭老王爷的幼子。而恭老王爷是武将,年轻时征战在外,颇有威名,可几个大儿子相继死去,唯独留下了这么一个小儿子。自此之后,恭老王爷便解了战袍,待在这恭王府之中,修身养性,养花玩鸟,再不问政事,只当一个闲散王爷。若说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宠极了自己的小儿子。
年轻时恭老王爷也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眼里揉不得一点儿沙子。先前大儿子年轻的时候混账,恭老王爷提着鞭子打了他三条街。可现在的他,儿子如此混账,他却能容忍。不但能容忍,谁若是怠慢了凤星辰,恭老王爷还会找上门去,不依不饶。
如此时长日久,凤星辰就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子。
但,没有人是活得糊涂的。
恭老王爷并不糊涂,相反,他活得很明白。现在的朝局,是无法容忍真正有才能的人存在的。凤云歌和凤天九分庭抗礼,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卷入漩涡,万劫不复。
所以恭老王爷装成
了一个闲散王爷,还把自己的幼子宠的无法无天。可他若是把他的儿子养得太好,无疑是在为自己的儿子招致祸患。
一个真正闲散的王爷,是不能有一个有才能的儿子的。
对于这一切,赫云舒看得很透彻。
她之所以能如此认定,是因为她确信,一个曾在战场上戎马厮杀过的热血汉子,是不会真的当一个闲散王爷,不问世事的。眼前的恭老王爷,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
果然,听完赫云舒的话,恭老王爷看着她,目光如炬。
他的眼睛不算大,却很有神,看着她的时候就好像一方幽深的潭水,让人看不清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之后,恭老王爷站起身,绕过桌案走到了赫云舒跟前。
正当赫云舒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恭老王爷却是躬下了自己的身子,要朝着她行礼。
赫云舒吓了一跳,忙拦住了他,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恭老王爷抬起头,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此刻全是祈求:“答应我,日后这大魏若是乱起来,替我护住星辰的性命。”
赫云舒心里一震,都说人老了就活成了一个通透的妖精,别人看不分明的事情,老
人都能看清楚。现在看来,这话果然是不假的。
恭老王爷的话看似简单,却包含甚多。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能将凤星辰的性命交在她的手上,那就说明他知道,赫云舒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而这大事,他多半猜得到。
赫云舒看着恭老王爷,道:“王爷不准备揭发我吗?”
恭老王爷拿拐杖敲了敲地:“揭发你什么?有什么好揭发的呢?现在这样的朝局,让人寒心,让人齿冷!一个个都想着争权夺利,谁想过为百姓做些什么?我曾浴血奋战想要换来的家国安宁,现在又剩下了什么?我一生所图,不过是为了百姓安康,可现在,这满朝的文武大臣,有谁能把百姓放在心上?最终为百姓做事的,倒是两个黄毛丫头。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样的朝廷,要来无用!”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恭老王爷异常激动。
赫云舒上前一步,握住他那紧攥着拐杖的冰冷的手,道:“王爷,你放心,大魏不会永远这样的。”
“丫头,放手去做吧。”
听罢,赫云舒热血沸腾。
对于她而言,这不单单是一句话,而是一个沉重的嘱托。身为大魏的皇族,恭老王
爷能说出这番话,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而做出这个决定,想必也十分艰难。
赫云舒看着恭老王爷,久久说不出话。
之后,她扶着恭老王爷在椅子上坐下,郑重道:“王爷放心,他日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尽力保护星辰小王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