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徐光启紧急约见罗明坚和西多尼亚公爵,将“克莱默党”的传单出示,表示使团人身安全处于威胁之下。
费利佩二世得知后勃然大怒,马德里全城封锁进行大搜捕。西班牙情报部门全面排查萨拉曼卡大学能够接近徐光启等使团首脑的人员名单,列出可疑分子,并拷问其与“克莱默党”之间的关系。
当然,西班牙人很好奇人生地不熟的中国使团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但徐光启顾左右而言他也没人来追问——毕竟,这算是费利佩二世招待不周。
“克莱默党”虽然称党,但完全有别于后世的政治党派,这些人没有政治纲领而只有宗教认知,是天主教狂信徒中间的极端派——这些人并无保密的理念,平日里就表现出对异教徒的愤恨,因此很轻松就被排查出来一批。
随着调查的深入,证据也越来越多,安排刺杀的人和杀手都被抓了出来——费利佩二世的愤怒不是开玩笑的,这些人被他下令立即处死。
因为无法彻底排除危险,徐光启访问萨拉曼卡大学的行程推迟。出于对徐光启的歉意,费利佩二世允许使团派人在西班牙大学抄录其中的文献。
此际的欧洲,世俗教育水平略微超过朱翊钧穿越前的大明。尽管大学和中学仍然是王公贵族和富贾巨商子弟的学习园地,平民阶层的子弟只有在家有余力的情况下才能进基础教育学校。但是随着城市的大量出现,欧洲各大城市的识字率已经达到了20%以上,意大利诸多富有的城邦识字率甚至超过了60%。[注1]
资本主义萌芽,催生了两百多年文艺复兴运动,并导致大批职业学院和行会学校的诞生,教会已经失去了对教育的垄断权。而世俗教育的发展反过来催生了新技术的革新,并最终孕育出工业革命。
因此,朱翊钧在大明重启已经支离破碎的基础教育时,在识字率方面大明是落后于此时欧洲的——尽管没有人进行过专门统计,但王家屏安排人对罗马使团成员进行一番调查就可以得出这一结论。
此际的西班牙,大规模的大学已经超过二十多所,主要是教授人文、法律、医学和宗教知识等。这些大学内藏有历年收集的各类文献——包括中世纪欧洲各国大量翻译出来的希腊文明、经验哲学、奥卡姆之后的经验主义[注2]等等。
按照朱翊钧的指示,王家屏率领的大批人员抄录的文献近乎无所不包——这些人要利用使团在欧洲期间,大量记录欧洲的文明成果,并购买绘画作品、技术手册和复制一切图纸。
除了抄录文献,大明医学院培养出来的优秀学生此次跟着使团也来了不少——他们是李时珍的学生,在动植物分类学上都已经具备了相当高的格物素养。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收集农作物和植物信息,并负责采集标本和种子。尽管千多年的交流已经使中国拥有了大量外来经济作物,但仍有些动植物现阶段的大明没有——四季豆就是例子,这玩意还有十多年才会传入大明。
除了采集标本和种子之外,他们还要按照皇帝的旨意研究欧洲人的饮食结构,对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的餐桌进行研究,并记录欧洲人现在的常见病和卫生防疫状况。
......
因为刺客的搅扰,徐光启也得到了难得的休息时间。为了安全他不能出门,但马德里的上流社会凡自觉有点地位的,都到其驻地拜访,与之交流。
此际的意大利城邦地区,已经出现了小规模的“沙龙”,并正在向整个欧洲进行扩散。沙龙原为意大利语,最初为卢佛尔宫画廊的名称。而正在逐渐流行的“沙龙”,是一种在欣赏美术品的同时,谈论艺术、玩纸牌和聊天的风尚。
受到西多尼亚公爵的启发,徐光启就在伯爵府的会客厅举办了一个小规模的东方艺术品展览“沙龙”。展览物品包括瓷器、景泰蓝、刺绣、绘画和书法作品等。
展览取得了惊人的轰动,因为所有艺术品都惊人的美。此际欧洲人虽然已经具备了很高的艺术鉴赏能力,但大明在这方面——甩他们十条街。
费利佩二世得到消息之后,临时决定出宫来伯爵府参观。一番迎接国王的细节不必细表,费利佩二世来了之后立即相中了一款景泰蓝“冰箱”。
景泰蓝虽然是一种阿拉伯地区的“铜胎掐丝珐琅”,但经过大明工匠的美学加成之后,已经远超欧洲贵族能够见到同类产品的最高水平。
费利佩二世就看中的这款珐琅器,乃双鱼吞环提手,内壁镶银里。盖及四壁均施天蓝色珐琅釉为地,掐丝填釉各色缠枝番莲纹,箱底饰掐丝珐琅冰梅纹。拱肩处镶嵌珐琅兽面纹,鼓腿彭牙,足端雕出向外翻卷的狮爪纹,足下踩托泥——富丽堂皇,夺人心目。
这充满中国艺术特色且能存放冰块的工艺品令所有在场的王公贵族为之赞叹,费利佩二世的眼珠子如同钩子一般,挂住这景泰蓝上拔不下来。
西多尼亚公爵笑问徐光启道:“伯爵阁下,这款珐琅器是大明的最高水准吗?还是普通的?”
徐光启对此并不了解,王家屏因为家境优渥且位高权重,对此倒是有些研究。他答道:“中国最好的东西都在内宫和王公之家,此番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