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枫皱了皱眉,却未出声,垂首看向儿子。
乐乐瞅她一眼,见娘亲没有帮忙的意思,哼哼两声,仰起玉盘似的细白圆脸望向来人,不解地问:“你谁啊?”
“我?我姓邱……”书生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不悦地看着他,“你必须站出来向韩老道歉!”
蛇精病!
乐乐小声嘀咕。
他和娘亲讲话关这个小白脸何事?
因为坐的是雅座,并非是与外隔绝的包间,所以他们说的话才会被人听到。
也因此,姓邱的书生的音量没有控制,被附近的人听见。
有人好奇地凑过来问发生何事。
姓邱的就义愤填膺地把乐乐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没有夸张,原原本本地重述,已经足够让那些才子学子气愤不已。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这分明是在侮辱韩老!”
“呵,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懂什么?子不教父之过,我看是他父母没教好孩子吧。”
“这孩子的父母也是够狂妄的,他们以为想要儿子拜韩老为师就能拜吗?韩老这可是要收关门弟子,哪能随随便便地收一个没有礼数的小孩。”
“童言无忌,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
,和他计较什么?”
“此言差矣,正是因为他年纪小,才得好好教导,否则长大了还了得?况且,韩老是什么身份?岂能容无知小儿嫌弃?”
韩国芳的美名远播,尤其是在南周,读书人十分推崇他,简直把他当成了信仰,无法容忍说他一个不好。
只是这般揪着一个孩子不放,太过咄咄逼人,也太以大欺小了。
颜芷枫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眸光暗沉,翻涌着惊涛骇浪。
一只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腿。
颜芷枫低头看向处在暴风中心的儿子。
乐乐此时反倒很是淡定。
他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娘亲,如果我打败这些人,可不可以不拜师?”
颜芷枫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显然,愤怒的不只是她一个。
儿子也不是个软包子,任人搓扁捏圆。
以儿子锱铢必较的性子,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要是不还手,她都要怀疑儿子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想当初颜芷柔还有她娘以为乐乐好欺负,最后却被乐乐捉弄得大门不能出。
得罪儿子这个小恶魔,有他们受的。
颜芷枫嘴角轻翘,双手环胸,淡淡一笑:“可以。”
这些个
没品的家伙,就让她儿子来教他们怎么做人吧。
原本要替儿子出气的秦琰煜,也被他们母子阻拦了下来。
四周的人亦听到了乐乐和颜芷枫的对话。
当即一群心高气傲的家伙,被气得头顶冒青烟。
“狂妄小儿!欺人太甚!”
“小家伙,你笔握得稳吗?我看还是回家多练练几年吧,免得真比试的时候输了回家哭鼻子!”
“比什么比啊?还真要和这么个小不点比?也不怕被人家笑话。”
“就是,这平步楼可都是才名远播的才子书生才能来的地方,这几个狂徒是谁放进来的?”
“一个小东西竟然要挑战我们那么多人,这是脑子有问题吗?”
一小方天地如沸腾的锅,七嘴八舌的讨论声甚至盖过了那些为高台上比试喝彩的声音。
不过,平步楼那么大,也不是每个人都注意到的。
周太子倒是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眼眸中晃过一道幽光,继而回头与韩老小声说话。
高台上又一场比试结束,两位斗诗的才子实力在伯仲之间,最后握手言和,并肩下台。
一个灰衣书生跑了上去。
“咦,邱艺铭这呆子怎么跑到台上去了?”
“难
道他也想要和人比试?就他那水平,上去不是找虐嘛!”
“也许想着碰碰运气,麻雀变凤凰,平步青云吧。”
认识邱艺铭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他是谁,向左右的人打听他的来历。
邱艺铭轻咳一声:“诸位,请听在下一言。”
周遭稍微安静了一些。
“方才邱某偶然听到一人自称在场的文人志士均不是其对手。”
哗!
平步楼如油锅里滴入了油,一下子炸了。
“好狂妄的语气!”
“哪个家伙那么嚣张!快站出来让大家瞅瞅!”
颜芷枫坐在三楼雅座,听到邱艺铭断章取义,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眸光幽沉。
这家伙明显是要挑起众人的怒火,让他们一起怼乐乐。
她转眸看向候在楼梯口的小包子。
小小一团,跟面粉做似的,半点儿不怯场,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转来转去,看发上去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颜芷枫轻轻一笑:“儿子,好好表现,如果技压群雄,晚上给你加餐,我亲手做的。”
乐乐眼睛刷的一下子变得比灯泡还亮。
秦琰煜含笑扫了眼她。
她与儿子传音,他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