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黄佑安侧身坐下。
脸上比之前坦然许多。
“殿下,不是臣鲁莽,着实是前不久才听说,殿下在京都闹出乱子,凝水镇爆炸一案,民怨爆发,殿下被圣上亲自下了圣旨捉拿。
说是活捉了赏赐侯爷爵位世袭子孙。
这样的恩赏可是不低。
臣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还望殿下能体谅臣,殿下来漠北游玩,臣一定全力作陪,等到殿下离去,臣也不会告发。”
这就是拒绝了。
仗着京都的态度,仗着自己的兵马,拒绝的干干净净。
祁阑神色不动,忽然笑问黄佑安,“你猜,先帝爷为什么要指名点姓的立孤为太子?你猜,皇上明知道孤的身份有问题,为什么不杀了孤?你猜……你为什么能知道孤的身份有问题?”
黄佑安一愣。
他以前的确是不知道祁阑的身份到底如何,只当他和其他皇子一样,都是皇上所出。
直到有一次和那老头子喝酒,那老头子不知道是真的醉了还是假的醉了,反正说漏了嘴,说祁阑是他的种,说自己对不起祁阑,让祁阑一个人在京都担心受怕,又说自己这些年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给祁阑铺路,说祁阑之所以能顺顺利利的长这么大,就是因为自己在京都安排了人、
那时候他才震惊的知道,还来太子爷是这位先太子的种,而非当今圣上。
那时候他激动的无以复加。
只要祁阑登基,那他的功劳就大了,他可是替祁阑照顾了他父亲。
再后来,他又知道,这位先太子竟然一把年纪娶了个年轻媳妇,媳妇还是前朝太子的遗孤,这位先太子酒后吐真言,说莫太妃其实一直在筹谋着让他回宫,因为莫太妃忠于前朝太子之类的。
那个时候,黄佑安简直觉得自己手握两张升官发财铁券。
直到京都传来消息,莫太妃一党被太子爷祁阑血洗......
他疑惑过,祁阑的生父和前朝太子的遗孤成婚生子,祁阑为什么把莫太妃一党给血洗了,他专门派人去打听过这件事。
得来的消息就是,莫太妃造反,祁阑奉命血洗莫太妃一党。
这显然是表面答案。
但内里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在京都没有什么处于核心位置的自己人。
可他想着,祁阑的生父总归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来……
黄佑安心神不宁,反问祁阑,“先帝爷,为何?”
祁阑笑着从怀里取出一枚手章,“借黄总兵印泥一用?”
黄佑安看了那手章一眼。
不大,拇指尺寸,鸡血石质地。
他起身拿了印泥和宣纸。
祁阑在那宣纸纸上印下。
“黄总兵认识这个吗?”祁阑偏头笑着看黄佑安,神情放松中带着几分不屑。
黄佑安却是一惊。
手章印出来的,是一个兵字,兵字左右,一柄刀,一把剑,交错于兵字至上。
“调兵令?”
每一位带兵的将领手中都有军令,这令牌上的图腾与这手章印出来的图案一模一样。
而每军令牌颜色质地不同,只能号令各自部下。
可手章落于圣旨,却能调兵。
黄佑安听说过传言,先帝爷当年将军权交给了奶娃子太子爷,他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军权怎么可能交给一个奶娃子,甚至都不能确保这奶娃子是不是能顺利长大。
可现在看到……
“臣怎么能确定,殿下手中的手章就是真的,或者,就是属于殿下?”黄佑安没有松口。
祁阑似笑非笑,“确定?你觉得,你有资格来确定?”
话没说完,那不知道从哪忽然冒出来的匕首已经抵到黄佑安的脖颈处。
……
店铺门前。
闹事的人将小小一间店铺围了个水泄不通。
“出来,让你们东家出来!杀人偿命!别躲起来做缩头乌龟!”
“听说这铺子的东家是京都来的,根本不是咱们漠北的人,还不知道存了什么歹毒的心思!”
“我们冲进去!”
“对,冲进去!决不能放过这些人!”
祁晏安排的人混在老百姓当中,成功挑唆起众人的愤怒,带头直接冲进那皮毛小铺。
长喜守在铺子里,冷着脸站在柜台上,“你们可想清楚了,按照本朝律例,无缘无故冲击店铺者,仗责五十,别想着法不责众,本店若是要告,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那人发烧生病,你们都亲眼看到是他用了本店的皮毛才如此?
本店皮毛一天不卖三个也卖两个,只他如此还是个个都如此?
这人你们可信得过?
别让人当枪使了还要给人感恩戴德。”
长喜几句怒斥,尤其那句杖责五十,吓到不少人。
老百姓,追根到底,还是躲着官府的。
可架不住有人起哄,“放屁,他就是想要糊弄我们,什么叫我们眼睁睁看着,人都躺倒你家门口了还想抵赖?怕仗责的别上,我反正咽不下这口气,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还让这小南蛮子唬住了不成!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