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死了起码有七八年了,从死者的手指和面部来看,当时应该是活着的时候被弄进了棺材,活活让憋死在里面的。
他身上这云锦,现在虽然沤烂不太看得出花纹颜色,但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苏州织造在七八年前产的一批特供御用云锦。
臣之所以能出这个推断,是因为这云锦中含了金丝,这么多年来,只有七八年前苏州织造的那批云锦用了金丝,因为那年恰逢莫太妃五十大寿,宫中大办宴席,各地官员争相送上寿礼,这金丝云锦便是当年苏州织造进贡的。”
七八年前,祁阑也才十二三,正处于整日惶惶不安的时候。
七八年前,刑部尚书还没有开始追随祁阑,但也知道那时候祁阑过得多不容易,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刑部尚书继续道:“死者约莫二十五左右,其他的......腐烂的太厉害了,基本看不出来。”
长喜立在一侧,询问,“那意思就是查一下京中显贵,谁家七八年前有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失踪或者病故?”
刑部尚书摇头,“未必是京都显贵,他虽然穿着这云锦衣裳,可未必这衣裳就是属于他的,也可能是街头流浪汉被弄了过来。”
祁阑先前提及夜明珠,刑部尚书狐疑,“夜明珠在夜晚会发出柔光,那么大一颗夜明珠,光亮不容小觑,庄子上的人先前难道就没有察觉?”
长喜道:“尚书大人不知,这夜明珠是在菟丝草的草丛里被发现的,那一丛菟丝草,长得密密实实,再加上旁边还有一小片迎春花,也是藤条长得密密实实盘绕一起,哪怕是冬日,也不容易透出光亮。
这山庄,殿下其实来的次数不多,就算是来,也鲜少会上山。”
祁阑哪有打猎的兴致。
每年打猎,也是皇上组织的秋猎。
尚书大人看了祁阑一眼,唉了一声,“只凭这一具尸体和这一身云锦,很难定位,目前我们也只能是先在京都显贵的圈子里筛查。”
“咦?”长喜忽然意外,指了那尸体的脚,“这是,六根脚趾?”
刑部尚书点头,“对,右脚六指,这虽然是个特征,但其实真正筛查起来,不太容易,因为如果这人是京都显贵,他家中其实是不愿意让他六指的秘密被外界知道的,毕竟......”
砰!
不且刑部尚书话说完,一直默默坐在一旁静静听他们说话的姜意,忽然手一抖,将手中杯盏跌落在地。
祁阑猛地转头看向姜意,就见姜意脸色发白,两眼发直,震惊又不解的看着那尸体。
祁阑两步走到姜意跟前,毫不避讳刑部尚书就在旁边,手指微曲,在姜意脸蛋上刮了一下,温声问她:“怎么了?”
姜意向来不和祁阑亲近。
但此时脸颊却忍不住在祁阑手指上蹭了蹭。
祁阑悬在那里的手指微微僵住,又问,“想到什么了?”
姜意仰头看向祁阑,一双眼睛带着一点惊恐和不安,嘴角动了几下,才道:“我爹,是六指,我爹当年出事的时候,是......二十多岁。”
原主留下的记忆杂乱无章,尽管大多数都是原主对四皇子的爱,可涉及到爹娘的,也不是完全没有。
其中爹爹是六指这一点,原主记得清清楚楚。
姜意对原主的爹娘并无多少感情,只是觉得他们死的冤屈,可哪怕如此,现在猛地听人说起六指,在看着尸体,也忍不住脊背发寒。
祁阑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
“还有别的什么特征吗?”用最温和的声音去问姜意,唯恐刺激她现在有点脆弱的神经。
姜意摇头,“只记得这个,我爹娘是十年前出事的,妾和殿下说过,是靖安伯府老夫人安排了悍匪,半路截杀,所以......这个七八年前死的人,不是我爹吧?”
“那你爹娘......”刑部尚书也皱眉,朝姜意看过来。
姜意摇头,“尸骨无存,我对爹娘的记忆不多,出事的时候我还太小,殿下不如把崔世清叫来,他可能知道的更多。”
不且祁阑开口,刑部尚书跟着道:“徐记的掌柜是吗?若是能请来那最好了,当年那批云锦,用的金丝就是徐记的金丝,崔掌柜或者了解的更多。”
既然如此,那便事不宜迟。
长喜立刻安排人去接崔世清,
祁阑轻轻拍了拍姜意的后背,安抚她,姜意抿唇摇摇头,“我没事,殿下,就是刚刚得知六指的时候,吓一大跳。
我爹娘都死了十年了,这人是七八年前死的......”
姜意想说,必定不是同一人。
但这话,她说不出口。
因为她爹娘死了,却不见尸骨。
崔世清很快被带到。
长喜言简意赅和他说了一下现在的发现,崔世清转头目光便死死的钉在那尸体上。
尽管尸体已经全然腐烂到面目全非的地步,可崔世清还是红着眼,一言断定,“是我们东家!”
这话一出,祁阑瞬间把姜意搂进怀里,在她眼皮上眼角上轻轻的亲了亲,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
亲吻两下,松开姜意,让她去和崔世清说话,可姜意却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