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城门已破,可城墙上的守军还在与莲云教的人厮杀。
副指挥使田钧也在城墙上,并未下去。
此时他的盔甲已经溅满了血迹,那都是敌人的鲜血。
疯狂砍杀了许久,到此时,他其实已经有些力竭。
然而敌人还在一波波的往上涌,自己这边的人数则越来越少。
去通知贺临的那个亲兵此时已经回到了城墙上,就在田钧身边。
一刀砍死冲上来的敌人,他双眼通红带着泪痕,无力的朝田钧嘶吼:“副使,走啊,你为何不走啊!”
通知完贺临之后,他回来就是想带走田钧的。
他当田钧的亲兵已经有两年了,田钧是个很好的上司,平时不会克扣他们粮饷,也不会苛待下面的人。
可这一次他不明白,为什么田钧说什么都不走。
田钧如果想走的话,完全有机会可以走的,可以逃出这座城。
留下来的命运会是怎么,不是很清楚吗?
田钧笑了一声,擦掉刀把上滑腻的鲜血,以防止刀脱手:“小子,你懂什么,为什么要走?”
“副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了之后,我们还能打回来,为何……为何不走?”
田钧一脚踹开一个莲云教士兵,重新聚起力气一刀将他砍倒,这才又得了点喘息的空间,看向自己的亲兵,“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当然好,所以想走的人,我都想让他们走。”
又有敌人从楼梯上涌现,朝着这边奔过来,两人背靠着背,心里也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
田钧握紧刀把,“纵然大家都可以走,大家都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我想告诉别人,我想让别人以后想起来莲云教这次叛乱,想起漳州的时候,想说个仗义死节例子,就能提起一个叫田钧的。
能竖起大拇指说,这个叫田钧是个汉子,而不是提起漳州,就只知道漳州的将领跑了,漳州的官员也跑了,不,这不该是我们漳州人。”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聪明人。
可若所有人都当聪明人,所有人都想着趋利避害的时候,那嘴上说的忠孝,说的骨气,便都成了笑话。
大家会说,为什么别人一打过来,城一破了,所有人都跑了。
田钧留下,就是为了给漳州人,给大庆人一个反驳的理由。
看,大庆还没烂到根子里。
还有个田钧留下。
亲兵在一旁听完他的话,忍不住抽泣起来。
田钧并不悲伤,反而大笑一声:“小子,刀拿稳了!跟我一起留名!”
亲兵握紧刀把,如往常无数次那样回答他:“是!”
*****
眼下温云熙还没有找到,自己还被追兵缠上,贺临难得有些心烦一轮。
这几个追兵虽然来势汹汹,不过凭借着熟悉漳州地形这一优势,一番左右腾挪,贺临渐渐的也跟这几个追兵拉开了差距。
等到彻底甩开他们的时候,贺临发现,自己已经在南城门附近,跟北城门差了一整个漳州城的距离了。
她不由感到头疼,正打算走小路好好偷偷往回走,可外面的主街那边,嘈杂的人声涌了过来。
贺临左右看了看,翻身下马,偷偷到巷口城门那边望了一眼。
大量的莲云教士兵从城南有秩序的进来,此时正在肃清道路,驱赶道路两旁的百姓,有些人举着手里的刀,大喊:
“诛暴庆,均贫富,莲云出世,黄天当换!”
还有人喊:“世主到了,跪者不杀——”
“世主!到了——”
无数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朝着城内铺天盖地般压过来。
原本仓惶的百姓听到这句话,纷纷跪伏在地以求保命。
贺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上马往回走。
眼下这种混乱的情况,找到温云熙显然不太可能了,最好还是先去北城门那边看看情况。
贺临心里盘算好,正要离开,可没走太远,又在另一头的大街外听到了马蹄声和各种纷杂的脚步声。
估摸着应该是莲云教在封锁周围这篇区域追杀庆军,贺临有些无奈。
眼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可如何是好?
*****
等兵丁把人清的差不多,宗明坐在高大的马上,一身盔甲携同几位部下缓缓进了城内。
眼下整个漳州城被他们拿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跟漳州磨了这么多天,可算是有了突破,宗明心里十分得意。
然而他却不知,此时暗处已经有人盯上了他。
城南和城东,一直是漳州比较繁华的地方,尤其是城东靠近港口,由于很多酒楼铺面聚集于此,所以路两旁大多都是两层的建筑。
而此时这些建筑的房顶上面,二十几名黑衣人蒙着面,已经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刀把上。
随着一只利箭破空,飞速朝着马上的宗明射去,房顶上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从跃了出来,举起刀尖冲向马上的宗明。
“有刺客——”
“世主小心——”
宗明身边有好些个部下,他们的功夫都不是吃素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