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酒楼里人那么多,当然是有人看到了,他们也来做了供词画了押,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叔父在将死者打倒之后,踢了死者的脑袋一脚,这份供词,若贺知州你想看的话,我可以让县衙的衙役送过来。”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贺临自然乐见其成:“好啊,那就麻烦卫知县了。”
本来是客套一下,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让自己拿供词来,但供词并不是卫知县瞎编的,他一点不慌,直接让家里的下人去一趟县衙拿供词,还顺便把仵作的判定书拿过来。
等了半小时左右,路人的证词和仵作判定书匆匆送到了贺临手上。
贺临仔细看完,发现在程序上确实没什么不对劲,该画的押都有,该有的签名也都齐全。
见她吃瘪,卫才志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贺知州,到这一步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别告诉我贺知州要用知州的权势,压着我这个小知县放了你叔父,如果是这样,不好意思,我是宁死,也不会让某些人践踏大庆律法。”
说出这句话时,卫才志豪气万丈,仿佛身上覆盖耀眼圣光。
贺临心中冷笑,心道若不是卫柔成了王妃,你敢这么底气十足的嚣张?搁这装什么伟岸呢。
“卫知县,我这明明什么都没说,你口中的所谓践踏大庆律法,也不知从何而来?
我这趟来永平,不过是来了解一下案子的情况,如果一切情况全部属实,那人的的确确是我叔父所害,我半个字都不会多说,但怕就怕案子另有隐情,不是吗?”
“铁证如山,又何来隐情?贺知州,想要翻案,总得拿出证据才是。如果贺知州没有别的事,想必我这里的茶应该也喝腻了吧?”
贺临听出这是送客的意思,起身正要离开,又想到什么,“卫知县,你或许觉得此案并无疑点,可以移交给省里,但我认为,卫知县还是谨慎点为好,不然以后真的翻案,担责的还是卫知县你,不是吗?”
“该不该定案移交臬司衙门,什么时候移交,那是我这个知县该决定的事情,若我没记错,贺大人是漳州知州,不是福州知府,应该无权管我永平县的事情吧?”
虽然贺临这个直隶州知州,跟知府的地位一样,但并不是卫才志的顶头上司。
福州的知府才是。
贺临实际上也是好心,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卫才志现在不把案子定死,万一之后真的翻案了,他也能有个退路。
“如果卫知县执意如此……罢了,告辞。”
“恕不远送。”
离开卫家,跟着贺临身后的湘昆愤愤不平:“老爷,他一个七品知县,凭什么拿这种态度对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知州呢!”
湘昆自认为自己平时的脾气算好的了,可今天贺临在卫府等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等到卫才志从县衙来。
等就等吧,关键卫才志言语间还夹枪带棒,各种甩脸子。
一个七品知县,调子这么高,真把自己当皇亲国戚了?
不就是女儿成了瑞王妃吗?他沾沾自喜这层关系,人家瑞王可未必认!
呸!
“好了,小心祸从口出。”这都没走出卫府,就敢说这些,贺临冷声告诫湘昆。
湘昆吃了警告,只能咽下这口气,扶着贺临上马车。
“老爷,我们去哪?回您叔母那吗?”
贺临思考了一会。
这个案子,她本来是不太想管的,因为不管公不公正,只要是插手了,就容易让别人遐想,对自己的名声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仔细想想,她都投靠六皇子了,管什么名声。
而且这个案子虽然看起来好像的确是叔父的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贺家叔父虽然是一个成年男人,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真的能一脚把人踢的颅内出血,以至于当晚就死了?
思来想去,贺临觉得来都来了,查清楚一点再走也好,不然搞的太敷衍,对万语琴和叔母都不好交代。
“嗯,去叔母那吧。”
“好。”
*****
贺临去了卫府之后,贺家叔母就一直在家焦急的等贺临的消息,
听贺临回来,匆忙出了府迎接贺临。
“怎么样长赢,情况怎么样?县衙那边放人了吗?”
“叔母进去再说吧。”贺临搀住她胳膊,安抚她。
看到贺临身后没有跟着丈夫,贺临的神色又比较消极,叔母八九不离十的猜到了结果,但还是抱着一点希望,企图贺临等会能说出比较好的消息:“好,进去聊,进去聊……”
两人到厅里坐下,贺临开门见山:“我与卫知县聊过了,他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符合大庆律例的,挑不出毛病,他觉得案子到现在,并没有能够推翻之前论调的证据出现,如果一直如此,恐怕他真的要将案子定死,移交省里了。”
“那……那可怎么办?长赢,你要帮帮你叔父啊……”
“叔母,我有个问题。”
“你说。”
“叔父真的没有杀那个人?他百分百肯定?凭什么肯定?”
看到贺临在怀疑,贺叔母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