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光友有些被说动,可还是有些为难。
“我命令都下出去了,若是猛然收回,在军中的威信岂不是大打折扣?”
俞光友自从禹保村和倭寇一战,损兵折将之后,又招了一些新兵补充进来。
这段空闲的时间,虽然没办法在城外山林里练兵,但在城内,也是从不松懈。
他治军极为严格,不管是兵还是将领,犯了错都要挨军棍,甚至下属官兵只要抓到他犯了军纪,也能要求他去挨军棍。
时间一长,军里人人信服。
如今这个军令发出,又给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就突然收回,显得他的话简直儿戏。
贺临摆摆手:“也不是完全不管,只是不需要镇压捉人,将重点放在斗殴时,维护城内普通百姓的利益不受损就行,譬如不要让那些个打斗的人破坏别人房屋。”
俞光友点点头,这就好办许多了:“好,我等会就传令下去。”
吃完饭,俞光友很快离开了酒楼,他要去继续练兵,加强城内外防护。
送走他之后,秦渊看向贺临:“你这两天在忙些什么?怎么和管起帮派的事情了?”
“忙一桩案件,具体不好细说,还未解决。”
她不愿多说,秦渊也不问,点点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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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贺临带着湘昆,换上一身暗色素衣,从州衙后面的官邸悄悄出去,到了一家药铺。
湘昆和这个药铺老板有些交情,留在了外面抓些常备的药,贺临则被迎到了药铺后面的院子。
在院子的石墩上坐下,贺临很快等到了要见的人。
一个男人出现在了院子里。
他身材没有王九壮硕,但比王九稍稍高挑些,一身棉袄,看着并不张扬,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长相。
“几日不见大人,大人光彩依旧啊。”陆平弓着腰,笑着朝贺临拱手。
贺临表情淡淡的,并不理会他的恭维,开门见山:“你和王九那边这一仗,打得赢吗?”
陆平叹了口气:“小人也不知道啊,但就如大人先前所说,现在王九被抓,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不出手才亏。”
“王九明天就会被放出来。”
“啊?”陆平傻眼,“大人不是说好的不会放他的吗……”
“原本我是这么想的,后来我仔细想想,我虽然抓了他,可一时半会,也没个理由杀他,就如他跟我叫嚣的那样,他是国子监注册在案的监生。”
“那大人为何要放?”
“我若将他关在牢里,也侧面保全了他的性命,他只要活着,岳初帮的气势就在。”
陆平眸光一闪:“大人的意思是……”
湘昆在此时到了院子里,手里提着几包药:“老爷,抓好药了。”
贺临笑了一声,站起身,看着陆平:“明日午时,他会从州衙东南门放出去,该怎么办,你自己想。”
语罢,带着湘昆离开。
陆平立马跪下叩了个头:“恭送大人。”
等到起身,他兴奋的笑了一声。
王九啊王九,你这次必定死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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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湘昆有些不解:“老爷,你为什么要见陆平那样的人啊?”
陆平“声名在外”,湘昆自然也是知道的。
上次贺临见陆平,他也在远处,虽然没有具体听过两人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疑惑。
贺临是一州知州,是官府中人,而陆平则完全相反,两人见面就算了,看样子还相谈甚欢,湘昆实在是不理解了。
以前的贺临对这样的人都是嗤之以鼻,怎么可能坐一起聊天呢?
贺临笑了笑:“湘昆啊,有一句话俗话叫做,管他黑猫白猫,抓的到耗子就是好猫,明白吗?”
“可黑猫作恶多端,就因为他抓到老鼠,然后不管了吗?”
“谁说不管了。”贺临随意的伸出脚,踢开一个石子,“等他抓到老鼠,再给他的吃食上撒点毒药。”
物尽其用,贺临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真的让王九活着。
这人活到现在,毁了多少家庭,根本难以计数。
可笑的是,在牢里跟她说起送那些女子去彭家,语气还平平常常。
放过他,贺临才是对不起头上的乌纱帽。
当然,贺临也不会平白让陆平得到好处。
陆平明天要是埋伏在衙门外面杀了王九,虽然王九的帮派会乱一时,但肯定也有死心塌地的小弟,会想着替王九报仇。
她届时只需要偷偷开个方便之门,让这些人取了陆平性命就行。
这样城中两大帮派龙头尽损,实力也会大打折扣,于城中治安才是大有好处。
听到贺临的话,湘昆不由感到震惊。
他总觉得,自从在浙江的那次牢狱之中后,贺临好像变了。
为人处世都变得十分老练成熟了起来。
以前的贺临哪里会这么灵活呢?都是一板一眼的按照大庆律例做事情。
但是湘昆觉得,这没什么不好。
起码他不用担心贺临为官的手段不够灵活,像在淳岭那样被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