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寒暄完了近况,彭老板才问起张师爷此次来的目的。
张师爷语气感慨:“在下多年前秋闱赶考,是彭老板您支助了我二十两,虽一直未能中举,但这份情意,我一直记在心中,从未忘却,如今漳州发生灾情,外面的灾民那么多,我就是想来提醒一下……”
彭老板挑了挑眉:“提醒什么?”
张师爷朝天抱拳:“瑞王殿下领了圣旨,带着三十万两的赈灾银来福建赈灾,但因为不够,剩下的三十万两,便需要瑞王自己筹集,就在昨日,瑞王殿下已经带着粮船,到了漳州,这个彭老板您也是知道的吧?”
话说到这里,彭老板已经懂了。
他常年与官府打交道,一些话不用张师爷说太透。
剩下的赈灾款筹集,瑞王肯定是要找上他们这些富商的。
“师爷此次来,是想劝我多给瑞王爷捐点银子?”
张师爷笑起来,摆摆手:“不不不,我来主要是觉得……老板您赚钱也不容易,凭什么说要捐就得捐出去呢,是不是?”
彭老板眸光一闪。
“师爷的意思是……”
“话不相瞒,我年前就来了漳州,后来漳州福州两头跑,联系了一些粮商,也联系了一些跟老板一样的盐商,大家都觉得,这次即便要捐,总共捐个一万两也就差不多了。”
“师爷,你也说了,瑞王殿下可是领了圣命下来的,若惹恼了他,我们这些商人……以后还怎么过啊?”
“彭老板,我大庆有哪条律例规定,发生灾情商户一定要捐款吗?”
“这倒是没有……”
“是啊,没有这样的律例,而且瑞王殿下只是一闲散王爷,虽领圣命,朝中并无势力,可你知晓朱府台身后站着的……是谁吗?”
这句话简短,透露的信息量却很大,彭老板缓了一下。
秦渊只是闲散王爷,朝中没有势力,奈何不了他们,他们不必担心之后被秦渊报复。
最重要的是后面那句话,此时搬出朱府台,可见张师爷在漳州做的这些事,多半是朱立群授意的。
可朱立群一个知府,为什么要阻拦漳州募捐赈灾款呢?
这不是摆明了不想看到漳州好,想要漳州多死点人吗?
而且他们这些商人不捐款,秦渊或许奈何不得,但朱立群一个四品的官,要是被秦渊知道了背后干的这些事,上奏书弹劾他,他岂不是要摊上大麻烦?
费尽心思做这些,朱立群又讨得到什么好处呢?
所以这件事,恐怕和朱立群身后站着的那个人有关了……
彭老板思绪绕来绕去,忐忑问:“朱大人后面站着的……是谁?”
张师爷捋着胡子笑了笑:“普天之下,第二尊贵之人。”
这天下,最尊贵的人自然是皇上。
第二尊贵的嘛……太子殿下?
想到这里,彭老板心神皆是一颤,仓皇起身,颤着声音问:“当真?”
“彭老板觉得我能拿这种事情唬人吗?”
彭老板重新坐下,稳了稳心神:“自是不能的……”
太子要针对瑞王殿下?
那岂不是党争?
在彭老板心里,并没有想到贺临这一层,毕竟直观上看来,太子要破坏的就是秦渊募捐的事情,那样一来,秦渊完不成圣旨,肯定要受罚。
虽然彭老板对如今朝廷里党争严重一事也有所耳闻,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重点是这次他们这些商人也不得不搅合进来了……
张师爷压低声音:“我这次来漳州,就是为了这些事情,彭老板你也不想破财为别人消灾吧?虽然是对着瑞王殿下,但大家尽可放心,不必畏惧于他,等事情结束,漳州知州肯定是要换人的,届时新的知州一定是我们的人,彭老板您能得到的好处也只多不少。”
官商勾结早就是千古常谈了,贺临刚上任的时候,彭老板就派人给她送过银子,不过贺临没收,这让彭老板很发愁。
虽然逮着诗会的机会,让贺临赚了七万两,但好像这七万两,也没在贺临那留什么好印象。
彭老板想扩大自己的生意,必然要从官府那拿到更多的盐引。
如今贺临不收礼,也不提盐引的事情,恐怕自己扩大生意的计划得泡汤。
如果贺临真被搞下知州的位置,换个灵泛一点的官上来,确实有好处。
而且这次他们可是有太子撑腰。
彭老板一下就心动了。
商议好之后,彭老板亲自送张师爷离开了。
当然,没有忘记塞给他五十两银子,礼多人不怪嘛,作为盐商的彭老板最知道怎么和这些官府之人打交道。
张师爷也不推脱,笑眯眯的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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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贺临便将自己整理出来的那份商人名册派人送给了在官驿的秦渊。
随后不久,这份名册上的商人,便都收到了一份邀请函。
这邀请是以秦渊名义发出的了,请这些人在上元节那天,到漳州最好的酒楼鸣凤楼吃饭。
当然,这一个个老板们答应的很爽快,说一定会到。
毕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