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笑了笑:“好,吃饱了就好,我今天来,其实没有什么高深的话要跟大家说。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参军前,绝大部分都是在家里种地的,或许是流年不利,收成不好,你们才进来,又或许是单纯的想报效国家,剿灭倭寇。”
“前些天大家伙跟倭寇在迭水山打了一仗,输了,但不要紧,没有人是战无不胜的,你们能输,所以倭寇也能输,因此前天在禹保村的那一仗,我们打赢了。”
一边说,贺临一边四处走:“但我知道,有些人赢了,却并不开心,因为有亲人、有战友死在了这一仗里,这的确是很令人痛心的事,可我很感谢大家,感谢大家杀了这些倭寇,感谢大家护住了更多村镇的百姓,没有让他们死在倭寇的刀下。”
“那些村镇的百姓跟大家一样,大多都是种地的,种地多辛苦,应该不用我说,种出来的粮食,交了朝廷的税,还能给自己留下余粮过个好年,许多人就十分满足了。”
听到这里,军中许多将士都不免动容。
他们原本就是农民,对这种事情当然是十分的感同身受。
贺临继续道:“大家伙吃的饱,是因为朝廷能收上来税,我希望大家知道,不是军营里的伙食兵在养着大家,也不是我们这些官在养着大家,是百姓在养着大家,是百姓让我们能吃上饭。”
“这百姓不是指某一村人,某一镇人,或者某一县人,是大庆千千万万的、跟大家之前一样在种地的百姓,艰辛的交出自己一年辛苦劳作的粮食,养着我们!”
“禹保村的事情……我很心痛,我认识村里的一个小孩,他今年才16,皮肤黝黑,是在家种地晒的。可前夜他死在了倭寇刀下,尸首在大雨中泡了一夜,白到发慌。”
“我多么希望,禹保村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上演!我多么希望,那些交出粮食,养着我们的百姓,再也不会受到倭寇的伤害!我多么希望,有那么一支军队,将倭寇打的再也不敢踏上我们的国土,再也不敢杀害我们的百姓!”
说到这里,许多人眼圈发红,热泪盈眶。
“现在告诉我,你们想成为那样的军队吗?!”
“想!”整齐划一的回复冲破云霄。
“你们会辜负那些养着你们的百姓吗?!”
“不会!”
贺临走上一个小土坡,她举起手,红色官服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而战?!”
其实这句话,就是贺临整场讲话的核心。
她知道,许多将士陷入迷茫,是因为家人在禹保村丧命,他们至此找不到活下去的目标。
他们不知道再打下去又能怎样,荣华富贵,威名赫赫又能怎样。
反正家人都死了,无人共享的荣华富贵,终是孤独的。
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却只能这么活着。
问他们为什么而战,是为了点醒他们,也是为了给那些丧失亲眷的士兵们一个活下去的目标。
这次军中回答的没有那么果断,沉默了几秒,随后爆发出的喊声震耳欲聋,在山谷间久久回荡:“为百姓!为国家!”
贺临欣慰的点头笑笑。
走回全军最前面,她看到俞光友正背着手,一脸笑容。
贺临的讲话,俞光友一字不漏全听了。
他果然没有看错贺临,这次来让贺临发表讲话,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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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贺临这次讲话结束之后,军中士气高涨许多,甚至不少将士摩拳擦掌,要与倭寇再战。
俞光友很满意他们目前的状态,决定带他们回漳州之后再次加强训练。
这次与倭寇在禹保村一战虽然赢了,可是俞光友也做了战后总结,仔细的思考了这次能赢的原因。
但这次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才会取得这样大的胜利。
下次再像迭水山那样,还能不能赢,就是个未知数了。
不过这两次交手,俞光友也看出了一点门道来。
之前迭水山的那个阵法面对倭寇显然不太行,必须得针对倭寇的特点,量身为他们打造阵法才行。
对此,俞光友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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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话的当天下午,贺临回到了漳州,同时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安德与福宁两县的知县发来了公文,是关于灾民人数大概统计的。
整个漳州境内大约有八十几万百姓,而这一个冬天,许多百姓家里都没了余粮。
粗略估计,漳州境内最起码都会涌现出十几万的灾民。
这一路兜转漳州和禹保村,贺临看到了不少百姓在野外挖野菜打鱼什么的,就一直忧心忡忡,没想到具体情况这么糟糕。
她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写了一封长奏疏,详细说明了这次灾民情况,让州衙的人交去福州巡抚衙门,同时还喊来了湘昆,吩咐给了他一件事。
做完这些,贺临还不忘让州衙于漳州城各处张贴公告,自后日起关闭城门,不许非官府之人随意进出城门,普通人要进出城门,除非拿到官府专门下发的文书。
与此同时,贺临还督促州衙的人紧急在城外搭建简易棚子,之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