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了返程的路之后, 易鹤野的情绪明显高涨了许多。
他一手搂着松松软软的小云朵,一边朝高空之下张望着——
这里是B区,是整个“靶型版图”中, 最接近圆心的地方,是出身平凡的普通人所能企及的最高处,一座充满了活力欣欣向荣的梦之城。
这里是整个“靶子”的枢纽,它被其他三个圆环一层层保护在正中, 也同样作为最后一道防线, 死死守护着圆心的A区。
易鹤野行驶在高空中, 这个角度刚好看到遥远的城心处,A区高耸入云的城墙。
此时,他们已经飞到了空中行驶所限制的最大高度, 但依旧看不见那座高墙的另一端。那直插云霄的壁垒宛如一座通天的巴别塔,清清楚楚划分出靶子正中的圆心来。
“你说这A区里究竟是什么样子?”远远看见那座高墙,内勤也忍不住发问, “因为ISAAC案子的事情,前几天又有几个年轻人因为用飞行器擅闯禁区被捕了。”
这个熟悉的罪名, 让易鹤野想起了之前的方春阳,在他去世之前,也曾经因为对“禁区”有着过度的窥探而被迫入狱。
因为森严的戒备, A区从未被外人非法入侵过,但也同样是因为这密不透风的抵御,给这一块禁地增添了太多浓厚的神秘色彩, 也从而吸引了太多胆大的年轻人,为之前仆后继飞蛾扑火。
易鹤野没作声, 他知道此时此刻这块地方已经和简云闲脱不开关系了, 他曾经也对这其中的秘密有些好奇, 但此时此刻站在这样的立场上,他却不该再抱有过多的好奇了。
见易鹤野对这个话题兴趣缺缺,对他和简云闲的关系略有耳闻的内勤,也很明智地转移了话题,他看了眼被易鹤野抱在怀里的小云朵,笑起来说:“听安全科的同志们说,这小家伙把医院的盆栽都吃空了,包括院长最喜欢的几盆赛级盆栽,折合成现金损失惨重。”
易鹤野最近在专心疗伤,也没顾得上小云朵的事,一听这话惊讶地看向了小云朵:“真的假的?!”
小云朵本来正躺在易鹤野怀里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听着两个大人侃侃而谈,忽然发现话锋转向了自己,立刻心虚地朝窗外瞥去。
易鹤野捏了捏它腮帮子上的肥肉,骂它败家玩意儿。
“不过这些费用都是安全科报销的,孩子爱吃就给它吃吧。”内勤笑道,“不过话提前说回来,回了局里可不能这么吃了,我怕李局心脏受不了。”
小云朵一听暂时不会追究他的责任,立刻守得云开见月明,信誓旦旦地保证起来:“咩!”
回局里的这一路,两人一羊聊得投机,路途便也显得没有那么漫长了。
等车缓缓降落在管理局门口的停车场前,一群早就等在门口的领导们,在李局的带领下纷纷涌了过来。
“小易终于回来了!”
“诶呦,孩子遭罪咯!”
“快别说了,让他休息一下吧,宿舍早就准备好了!”
因为易鹤野平时表现出色,局里的领导们一向对他非常偏爱,但曾经的他对这样的偏爱熟视无睹,而此时,遭遇了一场磨难之后,眼前的这些嘘寒问暖,倒是让易鹤野坚硬的外壳彻底融化了。
“李局!”像是受了委屈跟长辈撒娇的孩子一般,易鹤野一下车就飞快跑了过去。
李局先是远远地看着他的身形,在孩子冲过来之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很久以前,在易鹤野还没成熟、也没那么叛逆的时候,李局经常这样慈爱地摸着他的头。
这一回,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曾经的样子。
易鹤野想说的话早就在电话里倾吐过了,此时只低着头,一声不吭地任由李局摸着头。
等情绪下来之后,易鹤野看着周围围过来的长辈们,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此时空荡荡的左臂。
他对这样不完整的自己始终感到自卑,此时,在一众目光的簇拥之下,他脸红到了耳朵根。
这副样子,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我、我先回宿舍吧。”易鹤野拿行李挡了挡,牵起小云朵一溜烟儿就跑回去。
这里为了方便他居住,给他准备了条件最好的单人寝室,但以前的他太犟,总觉得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自己,没法融进B区的生活之中,所以宁可在D区的犄角旮旯买个糟糕的毛坯房,也不肯搬过来住。
此时,这间没有人住过的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设备齐全,被套和枕头也都是崭新的,甚至还有专门为小云朵准备的小窝,显然是为他回来居住特意准备的。
这里一切都井井有条,床头刚刚自动烧开的热水为他泡好了牛奶,房间的壁纸也切换到了他喜欢的颜色——这里有着毛坯房没有的烟火气,就像真正的家一样。
这是他离开“妈妈”之后,唯一能给他带来“家”的感觉的地方,易鹤野恍惚想着——这里或许比他想象中更重要,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可能比想象中更重要。
等他安顿好之后,李局又一次敲响了房间门,易鹤野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缺失的左臂,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李局给他提了两大袋高档奶粉,虽然没有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