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下棋,公子也不让着我些!”
雀儿嗔道。她执着一粒白子,凝眉苦苦地思索着。
“姑娘也颇有些天赋,怎的妄自菲薄?”卓风看着她笑笑,觉着她凝眉的样子颇为可爱。
雀儿眼前一亮,正欲落子,却见小重风尘仆仆地奔过来,高呼,“不好了!不好了!”雀儿一惊,手一抖,白子滚落到地上。
那桃树也颇为应景地抖了两下,树上繁茂的桃花也惊地簌簌落下。
“发生什么事了?”卓风蹙眉,满脸不悦。
“公……公子,不……不好了,东城城主方……方老爷死……死了!”小重满面涨红,“好惨啊,死的好惨啊!”他在心口上拍了拍,双目瞪得如铜铃一般。
“小重快领我们去看看。”
“我……我害怕。”一想起方老爷的死状,小重伤心有余悸。
卓风抚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我,我也要去!”雀儿一时好奇心大发。
“你一个姑娘家的,就留在这儿吧。”
“不!我就要去,我胆子很大的。你不许我去,我就偷偷跟着。”
“那……好吧。”
从南到东,绕着小城走了四分之一圈,终于到了。
进了方宅,雀儿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脂粉味儿,像在哪儿闻过,却又想不起来。方夫人和宅子里的一干丫鬟们正悲悲切切地啼哭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官绅、百姓们都前来朝拜。想来,方老爷也是个好人。
院子里种的杏树,落了一地的白花,此情此景,格外凄凉。踏着落花,来到了灵堂。挂在灵堂的白纱随风飘飘,众人皆身着缟素。
雀儿一眼就看到了姚瑶,她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一身白衣显得她的面庞格外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美眸瞪的大如杏枣,可以看出她受的惊吓不轻。
小重在方夫人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他便同卓风一起打开了棺材。
方老爷的面貌着实骇人,面容枯槁,脸上似乎只剩下薄薄的、枯黄的一张面皮,堪堪包骨。两只眼睛在这张脸上犹为突出,虽人已死,眼中的那份恐惧却令人心惊。顺势而下,他的脖颈之处有一咬痕,如此鲜红,怕是全身也只这一处有些血色。那咬痕极深,周围青筋毕露。
“看来,是有人吸取了方老爷全身的血液致死。”卓风伸手抚过方老爷的眼睛,让他瞑目。然后召来远远的躲在一旁的小重,将棺材合上。
良久,人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默哀。
忽然,姚瑶起身抓住了雀儿的手,“我……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你……你随我来。”
雀儿总觉得姚瑶有些不对劲,便随她拉着,踏着一地落花走向了她的闺房。
“姑娘,请坐。”
姚瑶倒了杯茶,递给雀儿。雀儿疑惑地看着她。她顺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雀儿这才发现,她的嘴唇也毫无血色。
“昨天晚上,我突发奇想的想出去转转。一出门却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我很疑惑,因为家里没有人喜欢用香味这般浓的胭脂。
“我怀着满满的疑惑还有不安,对,很强烈的不安,一路顺着这味儿走到了我爹的门口。”
姚瑶的脸蓦地更白了,煞白而可怖,她双眸紧紧的瞪着,一只手紧紧地握住茶杯。
“我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于是我壮了壮胆,推门而入。
“我看见我爹被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压在床上,那女子把头埋在他肩上。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转身欲走,却闻到这浓烈的脂粉味中混杂着血腥味。我拔剑,而那女子却抬起头来对着我笑,鲜红的唇边还沾着鲜红的血,那是我爹的血!
“我恨不得一刀杀了她,而她却用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说对我没兴趣。一个闪身便不见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角滑过一滴泪。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没有早些出手,是我……是我害死了我爹!”
雀儿见她这样自己也不好受,她起身将她圈在怀中,一手揽着她,一手抚着她的脊背。
“这并不能怪你,我想,你是打不过她的。”
姚瑶听了,终于埋在雀儿怀中哭出声来。
姚瑶伤心不已,雀儿不忍离开,只好留在方宅开导姚瑶,连午饭也是在那儿吃的。到了晚上回到卓府,她早已精疲力竭。
被遗忘在枕边的绿石头在夜里泛着莹莹的光,她随手拿起,双手紧握着。
眼前似有茫茫白雾,雾里一名身藏青色袍子的男子徐徐向她走来。雀儿扑进男子怀中。
“爹——”
“雀儿,我今日来你梦中只是想告诉你,这卓府呆不得了。明日,你收拾收拾东西回来吧。”
孔老爷拍着雀儿的后背,语重心长的说。
“这里很安全啊,卓老爷、卓夫人他们都待我很好。”
雀儿仰着头望着目光深沉,若有所思的爹爹,满脸不解。
“这本是你该历的一个劫数,可我不忍心看你受苦。你还是太单纯了,明日,明日你再想想,是回还是不回。”孔老爷抚摸着雀儿的头,眼中满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