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风瑟瑟, 才到傍晚已经没有多少人在外头走动,路边的摊子该收的也差不多收了,这会儿唯独食坊还有些热闹。
碳火昂贵, 食坊供不起碳火,食坊掌柜便在门口装上了内里夹了薄薄一层棉花的厚帘, 这帘子风吹不动, 能很好地将温度锁在室内。
食坊中,穿得格外厚实的食客们三三两两围坐一桌,一边用热乎乎的美食, 一边聊天说话。
嘴里吐出的热气都化作了白雾。
大约是人多, 内里又封闭,好些人额上还出了热汗。
食坊内有一桌坐了四个人, 除了一个年迈的老人, 还有三个一看便不是本地的人的中年男人。
他们风尘仆仆的, 还愁容满面。
为首的中年男人缩着脖子问:“此地也没有赤松道长的消息吗?”
三人来至一个叫陶县的地方, 陶县有一户大户人家, 家主姓方,人称方老爷,他们三人便是方老爷家的家仆, 前来京城是为了请道士去方家捉妖。
因为方家最近闹了狐妖, 方家原有两百多口人, 现已死得只剩一半人了。
但他们一路赶来京城, 却发现赤松道长已经失去了踪影。
为首之人急得嘴上都生了疮:“老人家有所不知,方家那只狐妖实在凶狠,一般捉妖师根本降不住它, 非得是赤松道长这等天师才有可能将其降服, 我们为此专门跑了一趟赤霞观, 结果赤霞观的道士却说赤松道长来了京城……”
但当他们赶到京城时,赤松道长已经不见踪迹了,他们如何能不着急?
这会儿就算是寒冬腊月的,他们也还是急得就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经全慌了神了,只能在京城周边到处打探消息,今日便打探到了此处。
他们听说赤松道长曾在此地降服过一只白狐妖。
他们打听消息的对象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他是此地消息最灵通的。
老人家有吃有喝的,才不着急呢,他慢吞吞吃了口菜才说:“赤松道长到底去了哪里,老朽也不知,老朽倒是有幸见过赤松道长的关门弟子燕少侠。”
“老朽曾偶然见过那孩子除妖的场面,虽说他年纪还小,不过十四五岁,道法却厉害得很,你们找不到赤松道长,不如找找他的关门弟子。”
中年男人连忙追问:“那燕少侠如今在何处?”
老人家慢吞吞地说:“今早还在街上见着他了,大约是往东边走了,那位少侠很好认,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夹棉道袍,背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剑匣,你们一看见他那副打扮马上便能认出来。”
“哦,对了,今早还出现了一个厉害的大师……”
说起那位大师,老人家的语速终于快了起来,毕竟那事便发生在今天早上,还发生了死掉的牛活生生出现在公堂为自己申冤的事,现在县里与附近的百姓几乎都在聊那位大师的事。
中年男人面露喜色:“那大师一看便不是凡人,老人家可知那位大师去了哪里?”
老人家想了会儿:“好像是往西北方向走了。”
中年男人:“……”
所以他们到底该去追谁?
无人发现,在食坊的阴影处,一颗红色的狐狸头悄悄冒了出来,它不知已经听了多久,耳朵还抖了抖。
“赤松老道的关门弟子?背着剑匣的少年道士?是那个小道士?”狐狸双眸微微眯起,兽瞳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阿嚏!”
燕巨侠揉了揉鼻子,转头看向旁边的薄奚衡:“好冷哦,你想进马车吗?”
“阿嚏!”
薄奚衡紧跟着也打了个喷嚏:“你说呢?”
虽然马车里也不见得有多温暖,但总归好过在外面吹冷风,是以两人都不太想继续在外面赶马车了,但明显能进去的只有一个人。
燕巨侠说:“我还小。”
薄奚衡说:“我们关系更亲密。”
燕巨侠说:“你看我伤得挺重的。”
薄奚衡说:“我不止脸痛,心也很痛,你都不知道我的心刚才受了多重的伤。”
燕巨侠:“……”
他转头朝里喊:“小仓鼠,要出来玩赶车吗?”
趴在温暖的手炉上的小仓鼠:“……“
呔!居然让一只这么小的柔弱小仓鼠赶车,良心不会痛吗!
变成猫团住手炉的曲渺渺:“真幼稚。”
马车外的两人沉默了会儿,燕巨侠又问:“薄奚兄,你脸痛吗?”
薄奚衡防备地看向他:“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拿脚踹,她那么爱我,我怎么会痛?”
燕巨侠:“?”
你前面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燕巨侠摸了摸自己的脸:“按照你的说法,小猫仙岂不是更爱我?”
薄奚衡:“……”
“看什么看?”燕巨侠抬起自己鼻青脸肿的脸,“若非我让着你,你都打不过我。”
薄奚衡叹道:“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他也转头往车内喊:“渺渺,救命,燕少侠要打我!”
燕巨侠:“!”
堂堂八尺男儿,为何能如此不要脸!
一颗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