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吹过花园,云朵悠闲地飘过天空,醉意撩人的阳光铺洒在脸上。
湖水解不开梦里的秋雨,如同湖畔伊人不晓年华易逝。
风吹动林间的树枝,回眸一眼世间,山川幽梦在眼中浸湿。
叶卡捷琳娜坐在草坪上,身旁的保罗正在阅读《论要塞的攻击与防御》。
这是塞巴斯蒂安·沃邦的经典作品,其中的攻城方法深深影响后世。
远处一个贵族神色匆匆,时不时左右看一眼。
“妈,或许俄国需要建设一些新式棱堡,以往的要塞有些陈旧,假如以后有人进攻俄国,那我们将无险可守。”保罗眉头微皱,他认真思考着未来。
比如现在的斯摩棱斯克,城墙都是传统的样式,没有像样的要塞堡垒群。
莫斯科情况稍微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法很好,你打算在哪建要塞?”叶卡捷琳娜递给保罗一个苹果,她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俄军都在别国土地上作战,还没考虑到本土防御的事。
不过着眼于未来,提前建设防御工事也不是坏事。
“我和别斯杜捷夫老师讨论过,我们认为应该在斯摩棱斯克、博罗季诺建设要塞群。”保罗咬了一下苹果,酸甜冲击着味蕾。
这两个地方扼守着通往莫斯科的道路,一旦敌人进入俄国,圣彼得堡将不再安全。
博罗季诺就在莫斯科瓦河旁边,这里控制着陆上通道。
一旦敌人进入俄国,宫廷必须转移到莫斯科,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博罗季诺......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想法。保罗,你看远处那个贵族,你能得出什么信息?”叶卡捷琳娜声音轻柔,顾盼间露出微笑。
她拿起一杯果饮,优雅地抿了一口。
“他看起来很焦急,应该有什么急事,但是接他的马车没有贵族徽章,应该不是他的马车。”保罗集中注意力,试图得到更多信息。
他打量着车辆每一处细节,心里有一个模糊的答案。
可他还需要思考时间,
“再想想。”叶卡捷琳娜看着保罗,眼神充满期待。
她不是为了测试保罗的观察力,毕竟保罗不是侦探。
而是想借此教给保罗一个道理,一个可以让他更加安全的道理。
“宫里戒备森严,一般马车都不能进来,既然这辆车能进来,说明得到了......您的允许。”保罗看向母亲,他有些疑惑,母亲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他拿着苹果,吃过的地方露出锈色,只有风拂过耳边。
“那辆马车负责押送秘密犯人,那位贵族之前联络过奥斯曼大使,收了一万卢布的贿赂,他还以为这辆马车是带他出逃的。”叶卡捷琳娜目光冷漠,唇角露出一丝轻笑。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保罗认真地看着母亲,“在宫廷里,情报比观察力更有用。”
......
温暖的午后,阳光斜洒在地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沉默不语。
淡蓝色的墙壁,巨幅金框油画,精致的金色时钟,还有茶几上的东方瓷器。
叶卡捷琳娜漫步在一个又一个大厅里,偌大奢华的宫殿,只能倾听心中的声音。
恰巧别斯杜捷夫有事汇报,倒为无聊的午后平添几分热闹。
“伯爵,大理石岸堤修得怎么样了?”叶卡捷琳娜放慢脚步,她的声音回荡在殿厅里。
耳边回想着拐杖碰到地面的声音,伯爵到底还是老了。
为了照顾伯爵的速度,叶卡捷琳娜再次缩短步幅。
“一切都在有序进行,这是一个复杂的工程,幸好各方面准备充分。”别斯杜捷夫看了眼窗外的景色,温暖而舒适。
他来这并不是为了汇报工程进度,而是为了另一件事。
女皇的生母去世了,死在巴黎的一个公寓里,据说是在睡梦中离去。
“真期待完工的那一天,您看起来心事重重,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叶卡捷琳娜笑着问道,心中隐约觉得和自己有关。
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她望向别斯杜捷夫,眼中浮现出一丝担忧。
身后几位贵族女官低着头,脚步随之停了下来。
“陛下,约翰娜·伊丽莎白夫人去世了,在巴黎一个公寓里。”别斯杜捷夫神情忧郁,他尽可能说得委婉一些。
不知道女皇能不能接受这个消息,可人总有一死。
细细算来,女皇已经很多年没见到生母了,一直这么分隔两地。
“我不知道这件事。”叶卡捷琳娜注视着伯爵,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感受。
一小部分记忆在心底颤抖,但不足以震彻心海。
究竟应该表现出悲伤,还是应该表现出平静。
“这很正常,您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她就知道您收不到她的信件,但她一直在写信,只不过没有寄出去。”别斯杜捷夫解释道。
约翰娜夫人有一个行李箱,里面保存着写给女儿的信。
箱子里放着七百多封信,仔细算下来,几乎每周写一封。
“她现在葬在哪?”叶卡捷琳娜继续向前走,目光暗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