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的细雨总是更加温柔，让人渐渐忘记十二月的凛冽。
没有狂风的存在，冰雪也不再难捱，天地间的黑与白，终不过沦为时光的成败。
帕宁走进一片树林，试图给膨胀的野心一个交代，他缓缓坠入欲望的烟海，在层层迷雾间不能释怀。
清晨光线朦胧，视线变得灰蒙，天空失去了颜色。
“帕宁阁下，如果女皇同意瓜分波兰，那我的王位就完了。”波兰国王眉目微皱，他清楚女皇的手段，更记得列普宁的冷酷。
今天原本想觐见女皇，可惜惨遭拒绝，无奈只能秘密会见帕宁。
见面地点十分偏僻，在一处荒芜的树林里，旁边有一个伐木场废墟。
“国王陛下，我不清楚您在说什么，没人想瓜分波兰，这太荒诞了，简直不像话，您从哪听说的？”帕宁露出礼貌的笑容，他装出不知情的样子。
也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或许是普鲁士，又或许是奥地利。
总之在瓜分波兰之前，他绝不会承认这件事。
“道听途说罢了，假如确有此事的话，我该怎么保住波兰？”波兰国王看着帕宁，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底线。
他也清楚，这事基本上没有商量余地，女皇很仁慈，没有瓜分所有土地。
波兰无法面对三个国家，倘若武力反抗，那恐怕就直接亡国了。
“我们换个话题吧，如果您想保住地位，不妨把目光放远一些。”帕宁面带微笑，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扑克牌。
俄国现在处于战争状态，所有事情必须服从于战略目标。
在这个节骨眼上反对女皇政策，那简直是朝枪口上撞。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如果没了土地和子民，王位还有什么意义？”波兰国王有些疑惑，总觉得帕宁在暗示什么。
之前他找过普鲁士大使，对方一问三不知，甚至不愿搭理他。
树林静的让人心慌，雾气包裹着伐木场废墟。
“您应该支持皇储保罗，等到皇储登基继位，说不定能恢复您的地位。”帕宁玩弄着纸牌，从中间抽出一张K。
他笑了起来，作为皇储的教育负责人，他不喜欢谢苗老师，因为对方不够听话。
何况皇储保罗是唯一继承人，代表着帝国的未来。
“您开个价吧，大概得多少钱？”波兰国王眉头紧皱，望着帕宁得意的神情，他不想继续打哑谜。
波兰已经危在旦夕，身为国王却毫无办法，不过是列普宁扶植起来的傀儡。
脑海中闪过警告语，眼前仿佛出现列普宁的刀刃。
“您别紧张，很便宜，只需要五十万卢布。”帕宁伸出五根手指，嘴角微微上扬。
在他看来这笔交易很公平，国王头衔可不简单，这个高贵的纸王冠价值连城。
“但我有一个侍从，他是我的童年挚友，现在负责看管我的钱包，知道我每一笔支出......”波兰国王眼神耐人寻味，表情却显得无辜可怜。
“人终有一死，或许那个侍从喜欢喝酒，然后不慎失踪了。”帕宁面带微笑，语气略显戏谑。
......
傍晚时分，一份报告送到叶卡捷琳娜手中，上面记述着今早发生的事。
波兰国王秘密会见帕宁，他们谈了半个多小时，期间帕宁伸出五根手指。
由于距离较远，车夫没能听清具体谈话内容。
叶卡捷琳娜摇动铃铛，掌门官推开书房门，伯爵夫人走了进来。
“让帕宁阁下过来一趟。”叶卡捷琳娜走到烛台旁，她的手缓缓靠近烛火，文件渐渐被火团包围，然后化成灰烬。
幸好分化了总管大权，要不然帕宁就飘上天了。
她摩挲着书架上的小说，之间感受着皮革封面的精致感。
过一会，帕宁走了过来，他以为女皇有什么紧急吩咐。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吗？”帕宁注意到女皇的侧颜，感受到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心中顿感不妙，莫非早上行踪暴露了，大臣私自会见波兰国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关系，反正没人知道谈话内容。
“帕宁阁下，您是不是还没结婚？”叶卡捷琳娜玉手轻抬，优雅地取下一本小说。
她不急于袒露心迹，想钓到大鱼，必须放出长线。
于是笑着转过身，全然看不出责备的意思。
“是的，陛下。”帕宁点了点头，恭敬地站在一旁。
“这怎么行呢？总管大臣竟然没有结婚，这太不合适了，有没有看中的贵族小姐？我可以帮你说媒。”叶卡捷琳娜看着帕宁，心里早已定下计谋。
一旦帕宁订婚，当即撤销他的教育负责人身份。
既然他开始表露野心，就不能让他负责保罗的教育，否则会带偏孩子的思想。
“感谢陛下，承蒙陛下关心，我已经和谢列捷任夫伯爵商量了，我想娶他的女儿。”帕宁笑了起来，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女皇没有无缘无故的馈赠，一切礼物都标好了价格。
想到这，帕宁的心再次悬起来，不知道女皇下一步的动作。
“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