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晔和锦瑟到的时候,流云已经被翎帝的人带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里,但是她有一种感觉,翎帝不会伤害她,即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她,但是最终他还是会放了她的,这是她作为季梦娴的女儿,对自己娘亲的眼光的一种深信不疑。
“王爷。”一看到安王苍白的脸颊,锦瑟便冲了过去,看他伤在哪里。
翎帝自然是看到锦瑟了,若不是刚才流云还站在这里,他还真是要被眼前这个能够以假乱真的锦瑟给骗了,这张脸,还真是一模一样了的。
“看来后生可畏这句话,倒还真不是胡说的。”单看东方晔能这么顺利地出现在御书房里,安王便知道自己所有的布置确实都是东方晔故意为之了的,他还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却没想到自己压根就是掉入别人的陷阱中了的。
不过么……他转而看向皇帝的脸色,至少他想要说的话都说了,他输的不过是一个皇位,但是至少他的这个皇兄,恐怕一辈子都会在良心的谴责下度过了,尤其是如今还有流云这么个知道秘密的人夹在中间,他倒是很想看一看事后的发展。
但是他甚至翎帝的性子,事情到了这一步
,若是他再放他一马,不止他再无帝王威严,纵然是东方晔都不会答应的,不过若是东方晔知道如今流云在皇上的手里,已经没有在他的手里了,会不会有别的想法呢?
“来人,上酒。”翎帝冷冷地丢出一句话,却是让东方晔微微皱眉。
这个时候上酒,谁都知道定然不会是什么好酒,恐怕……该是送他上路的酒了。
锦瑟瞳仁微微瞪大,转而跪在地上向皇帝说道:“求皇上饶皇上一命,锦瑟愿意代王爷一死,还请皇上成全。”
看着锦瑟的脸孔,翎帝微微一怔,这样坚毅而倔强的眼神,又让他想起了季梦娴,这实在不能怪他,流云的容貌本就有四五分像她娘亲,本就容易看着她的容貌就想到季梦娴,再加上锦瑟这般神情,倒是真的和季梦娴像极了。
翎帝没有说话,公公却是将酒送来了,安王只是冷冷一笑,将企图抢酒的锦瑟推到一边,缓缓地执起酒杯,银色的酒杯里是澄清的女儿红,倒是他最爱的酒。
安王没有再作什么其他多余的动作,反而仰头一饮,一杯酒便这么下肚了。
锦瑟哭倒在安王脚边,公公叫来两个侍卫拉着她,堵了她的口,她挣扎着却无力动
弹,眼泪哗哗落下,她是知道的,这杯酒必定是毒酒无疑的了。
东方晔面无表情地立在边上,他没想到皇上这次会这么坚决,直接地送上一杯毒酒,恐怕安王真的做了什么皇上无法容忍的事,他素来是不过问皇家的事的,这次若非关系到安王谋朝篡位,还抓了流云,东方晔也不会将计就计地引了安王踩入陷阱。
“这一世,是你先见到了她得到了她的心,可是如今,却是我先下去见她了,下一世我绝对不会将她让给你了。”黑色的血,从安王的嘴角缓缓流淌出来,湿透了他的前襟,他却稳稳地站立着,继续说道,“我们争了一辈子,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个结局了。”
翎帝的神情极是淡漠,望着安王怔怔地出神,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在他身后打转的少年,那个喜欢叫他‘太子哥哥’的小家伙,那时候的他们无忧无虑,没有争宠夺位,没有阴谋诡计,他们坐在一起荡秋千,一起嬉笑玩闹,那样美好的时光竟是一段一段地出现在他眼前。
“太子哥哥……”安王终于支撑不住,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他微微仰头看着翎帝,勉强地笑着说道,“
我是六弟……”
平静的面容终于崩塌,翎帝的脸上划过忧伤,这个小时候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六弟,这个在他娘亲忌日会突然出现陪着他去荒废许久的宫殿祭拜的六弟,那个会从御膳房偷好吃的给他的六弟,终于还是死在他的手里了。
“我知道。”翎帝蹲下身子,将安王扶着靠在自己怀里,就如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
“太子哥哥,对不起……”安王的口中流出了越来越多的黑血,他微微闭了闭眼,抓着翎帝的手,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我不悔,没有后悔……”
在他还没有说明白没有后悔什么的时候,紧紧抓住他的那只手,忽然间松开了,翎帝只觉得心底什么地方,陡然裂开来,刺骨的风从缝隙中穿过,狠狠地打在翎帝的身上。
“我知道。”翎帝的声音很轻,轻地仿佛只是自言自语,而他知道的到底是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被人架住的锦瑟,拼命地挣脱,却只是徒劳,她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恩人死在眼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灭顶的悲伤涌上心头,也让她做了一个谁都预料不到的举动,咬舌自尽,无声无息间便没了气息。
这一场战役,是皇
帝和东方晔完胜,不动一兵一卒,便将安王就地阵法,虽然对外宣告的是安王在狱中抱病而亡,但是明眼人却是看得出这是一个什么局,只是没有人想到皇上这一次竟然会铁了心地要了安王的命。
“朕想一个人静一静。”松开安王,翎帝平静地站起来,没有再同东方晔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