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将军快要出发了。”临近晌午,林溪从外面走了进来。
“带我去见她吧。”苏尔雅神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变得沉重。她眸底略显慌乱,不知是在不安什么。
主仆三人乘车到京都外的紫云亭。她们一下马车就看到一身戎装的苏明月,淡漠的站在亭中。
“明月。”苏尔雅轻声唤了句。
想到书中小妹这一去,会遭遇到什么。她每朝紫云亭走一步,心就沉一分。
“林溪说,姐姐要见我。”苏明月怕大军吓到姐姐,便让大军停在前面,自己单独来见苏尔雅。
她出了亭子,随手解开披风,反披在苏尔雅的肩上,眸底浮出一抹忧色:“入秋了,姐姐怎么不多添点衣服。染了风寒,又该难受了。”
“我来送送你。”苏尔雅脚步一停,抬眸注视着苏明月。眼眸似笔尖般,一寸寸的临摹着小妹的眉眼。
想到这可能是她们姐妹见的最后一面,胸口就流淌着一股酸涩。
“三年很快就过去了。”苏明月眉梢泛起柔柔的笑。
只要平定了西戎,把老皇帝踹下帝位,苏家的危机就永远解除了。
苏尔雅绷着的心弦,微微松懈。她像是溺水的人,主动放弃飘来浮木:“太医说,我活不过今年年底。”
“我听闻南越有个神医,他或许能治好姐姐的病。人我已经去请了,年底就能到京都。”苏明月听了这话,眉心拢起。心像是猛的被铁锤砸到,疼的要命。
她幼时顽劣,好舞刀弄枪。学了一套剑法,非要演示给苏尔雅看,却不想伤到苏尔雅。虽然这件事苏尔雅从始至终都没告诉过爹娘,但她愧疚到让爹送她到边关历练。
苏明月不禁看向苏尔雅的右眉,仍能看到一道浅而细的疤。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医。”苏尔雅好笑道。
凡事能想的法子,能请到的人,爹娘都试过、请过了。
苏明月轻声笑道:“三年,姐姐等我三年。三年后,我定叫任何人都不敢招惹姐姐。”
苏尔雅微微怔住。
三年后?那不是小妹计划中谋反的日子吗?
她思及原著中小妹的下场,瞳眸掠过一抹愧疚,用着无比严肃的口吻:“倘若三年后苏家倒台,有人用我来威胁你,希望你能记住我下面的话。
首先我未必能活到三年后。其次如果我真不幸被别人抓了,成为威胁你的筹码,我也一定会自尽。京中无变动最好不过,若有变动那一定是玉石俱焚,没有别的可能。”
她……不想自己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未来有天成为别人威胁自己妹妹的筹码。
“姐姐何必如此悲观。”这如同交代遗言般的话,让苏明月心里更难受了。她面容渐冷,一点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只要她成为皇帝,就封姐姐为王。姐姐愿意怎么活就怎么活,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她希望姐姐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随心所欲的过后半生,而不是天天憋在房里,哪也不敢去。
苏尔雅凝望着小妹,温声的笑了笑:“我只是怕你犯傻。对于你想做的事,或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也绝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我知道。”苏明月瞳仁渐深,声有些发轻。
从小就是这样,哪怕姐姐体弱多病,每次她闯了祸,也是尽最大可能的让她免于爹娘的责难。
她敛去眸色,唇角勾起勉强的笑:“姐姐回吧,我也该启程了。”
“好。”苏尔雅不好耽搁小妹办正事,识趣的转身离开。
林溪收到苏明月的示意,并没有跟上前,反而是随苏明月到一旁。
“三年内,我姐若是有任何意外,你就以死谢罪吧。”苏明月侧眸看了眼苏尔雅的背影,微狭起的眼眸拢起危险的锋芒。
“是。”林溪领命道。她目送着苏明月骑马离去,西戎嗜杀成性,野蛮至极。这一次又来势汹汹,怕是不好对付。
但愿,将军能平安归来。
一行人回到苏府时,夜深已深。
苏尔雅沐浴完换了轻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刚浅浅的睡下,魂体又被吸到清虚观下面。
她眯眼睨了顾清秋半刻,试探道:“你要是能听到我说话,就举起右手。”
棺椁里的顾清秋,缓缓抬起右手。
“在进你的梦门之前,有些话想问你。
如果我猜对或者你同意的话,你就放下手。如果没猜对,你就一直举着。每次回答完,重新举起手,我好确定你还有意识。”苏尔雅瞳仁泛着认真与即将解开谜团的期许。
对顾清秋、清虚观,她有太多的疑问。
顾清秋右手放下又举起,表示同意。
“我的觉醒和你有关吗?”苏尔雅盯着顾清秋的手,神情认真的问。
右手重复刚才的动作。
苏尔雅瞳眸瞬间闪起熠熠的光,追问道:“这么说,你是第一个觉醒的人?”
右手再次重复动作。
苏尔雅就猜到是顾清秋的觉醒,间接刺激到她。或者,是顾清秋让她觉醒。
毕竟她们的命运太相似了,都是无端被殃及,下场凄惨的倒霉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