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生殿外。
“姑娘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被召见。林溪姐姐,姑娘身子弱,哪经得起暴晒。再继续站下去,肯定会出问题。”竹月望着苏尔雅,一脸的心疼。
林溪眉心高蹙,太后故意支走太太和将军,就是为了刁难苏尔雅。
如今目的没达到,又岂会罢休。
烈日下的苏尔雅,都快被烤熟了。她按耐不住的用第三只手钻进殿内,打探情况。
一眼看到头发花白的老太后躺在贵妃榻上喝茶,皇后正襟危坐在旁边,顾景云则悠哉哉的吃着水果。
“皇帝也真是小题大做。景云不过是和苏家两姐妹开个玩笑,何必兴师动众的把景云关到牢里。那地方阴冷潮湿,哪里是人住的。”太后横眉剜了眼皇后,指桑骂槐道。
听到这里,苏尔雅简直气笑了。
如果说顾景云把她们关起来叫开玩笑?那小妹把顾景云关在牢里,怎么就不算玩笑了?
皇后尴尬的笑了笑:“陛下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顾景云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想到还在外面晒着的苏尔雅,心里就一阵畅快。苏安就是再厉害,再一手遮天,他女儿还不照样得臣服在皇权脚下。
呵,别说他把苏家姐妹扣押在清虚观,就是杀了苏尔雅,苏安一句也不敢吭。
“说来说去,都怪苏家两姐妹。这么点小事,非要闹得满城皆知,把景云的名声都给带累坏了。”太后推开宫人按摩的手,眼角的皱纹随着情绪跟着一抖一抖。
要不是苏安这个碍事的,她早就处理掉皇后这个眼中钉,扶持顾家的人上位了。
皇后唇角的笑发僵,一言不发的垂着眸。
忧心着外面的苏尔雅,要继续这么耗下去,怕是苏尔雅撑不过这个夏天。
“你也是,年纪不小了,说话就该娶亲了,性子也不说收一收。”太后被顾景云喂了一瓣橘子,没好气的瞪了过去。
这些儿孙们,真真是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顾景云拿过宫人的扇子,为太后驱散着闷热,佯装委屈的撒娇道:“老祖母。”
看到这一幕的苏尔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差不多得了!
“苏阁老求见。”宫人匆匆走了进来,轻声禀报道。
苏尔雅听到爹来了,心神立刻回归本体。
果然看到穿绯色官服,松形鹤骨的苏安,朝她走了过来。一定是林溪找不到小妹和娘亲,最后派人去通知爹了。
她低垂着头,眼圈微微泛红,轻唤了声:“爹。”
“别怕,万事有爹。”苏安虽上了年纪,但依旧神明爽俊。眉目间透着温雅,不像是大权在握的首辅,倒像几分得道的高人。
太监毕恭毕敬的朝苏安躬身道:“苏阁老,您这边请。苏姑娘……也一并进来吧。”
苏尔雅眉梢抬了抬。
还以为太后要再晾一晾她,没想到爹一来,马上就投降了。
她随苏安进了养生殿,规规矩矩的行完礼,就躲在苏安身后。
“什么风把苏阁老吹来了?快赐座。”太后混浊的眼眸含着几分揶揄,明知故问道。
不就是让苏尔雅多站一会吗?这就受不了,跑过来救女了。
苏安与太后的眼神相撞,微微笑道:“老臣不敢。老臣来此,是为了向太后请教两个问题。”
“哦?这倒是稀罕事。”太后微微惊讶,可以说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看到苏安对她和颜悦色。
皇后、顾景云和苏尔雅纷纷侧目,似是不知道苏安玩的什么把戏。
苏安目光逡巡一圈, 最后落在太后的脸上,诚恳道:“太后可知,何为君,何为臣?”
“这你可找错人了。后宫不得参政,何况哀家现在上了年纪,更是懒得过问政事。”太后低垂着眼帘,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兴致缺缺道。
苏尔雅面露迷茫之色。
奇怪,爹为什么要问太后这个问题?
苏安眼眸清润幽亮,慢条斯理的质问:“圣人有云:自古君者犹如水源。源头清澈,顺流而下的水也清澈。源头混浊,自然顺流而下的水也混浊。
敢问太后,为何包庇一个阴险恶佞,不思悔改的罪人。陷陛下于不义,使法令制度沦为废纸,让秉公办事的官员成为笑话。”
话音刚落,殿内的气氛片刻凝结成冰。
太后脸登时漆黑如碳,强忍着拿茶杯去砸苏安的冲动。
先帝死后,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
“阁老口中的这个罪人,该不会指的是我吧?”顾景云敛去脸上的玩世不恭,脸沉如墨。
他不过是把苏家姐妹关到三清殿,怎么就成了阴险恶佞,祸国殃民的罪人了?
然而苏安,连一个眼神都不甩给他。仿佛多看顾景云一眼,会得什么脏病。
苏尔雅眸光微动,现在明白爹为什么这么问了。
原来是在给太后挖坑,然后步步紧逼。她偷瞄了面目逐渐扭曲的太后,瞬间身心舒爽。但委实不敢把对她纵容有加的爹,和眼前看似温良实则咄咄逼人的爹对上号。
太后把茶杯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