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怜星没出来吃饭,也没人去叫她。
睡到半夜,卖货郎悄悄的起床,下楼去。
英子侧着身子,手用力的抓着被子,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任由泪珠从眼角不停的流下,浸湿被子。
楼下,怜星那一声绝望无比的嘶吼撕裂了她早已麻木的心。
让她想起过往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
惊觉自己还是一个母亲,一个女人,怎么这么冷漠的让那么小的孩子毁在恶魔掌下。
这时,楼下又传来卖货郎的惨叫声。
她立即起身下床,找到自己的包袱,从一件棉衣的衣角里翻出那枚玉戒。
夏建国死后,生活便没有来源。
虽嫁到镇上,但卖货郎把钱捏的死死的,不给她一分。
夏建国的赔偿金还有卖房子的钱,为了讨好卖货郎的娘与女儿,早就花的所剩无几。
她想把玉戒留着以后去当铺当了。
现在她决定还给怜星,让她去找那个老婆婆,让怜星逃离这魔窟。
她赶紧下楼,看到卖货郎一只手紧紧的捏着手腕,痛的坐在地上。
玉儿与她奶奶也从屋里出来。
“快...快去,小兔崽子跑出去了,快去追。”卖货郎朝着英子嘶吼着。
英子见怜星的鞋子与外衣还在,便一把拿起来,急冲冲的追了出去。
她出得门来,见怜星的身影在街角一闪而逝,那是出镇往佛夏村的方向。
赶紧跟着追上去。
母女俩一个跑一个追,先后的出了镇。
怜星的泪水一直流,她想父亲,太想父亲了,可为何父亲会离她而去。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穿着单薄的衣服,光着脚,石子硌着脚底也没感到痛。
只知要一直跑,拼命的逃离那个可恶的地方,不要被坏人追到逮回去。
最后,她在鹰峰石停下来,爬上鹰峰石,站到爹曾经站到过的地方。
向远处看去,想再看看那藏风纳气之地,远处一片黑暗,如同一只巨兽的大嘴。
“怜星,下来,好不好,娘有话给你说。”
英子追到鹰峰石,见怜星一人站在上面发呆,夜风将她的短发吹起。
她以为怜星想不开,要从鹰峰石上跳下去,便尽量的用轻柔的声音与怜星说话。
怜星听到声音,转过头,冰冷的看着英子。
她心里此时坚硬如铁,她不再怕坏人追来,抓她回去。
谁来抓她,她就用银针扎瞎谁的眼睛,让坏人变成瞎子。
她恨英子,在她受到坏人欺负时,没有站出来保护她。
“怜星,下来好不好,李叔没跟来,只有我来了。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娘不能让你被欺负。”
英子看看怜星那冰锥一样冰冷刺骨的目光,犹如自己置身于冰窖中,寒冷刺骨。
“怜星,是娘不对,在你被坏人欺负时,娘没站出来保护你。
但娘也是没办法啊,娘的肚子里有了你李叔的孩子,这是娘的亲骨肉啊。”英子的眼泪落了下来。
“怜星,你下来,我们娘俩聊一会儿,好么?娘求你了。”英子哭着哀求道。
怜星的心软下来,从鹰峰石上爬下来,与英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手里紧紧的握着银针。
“来,乖孩子,半夜风大,别感冒了,娘把你的衣服与鞋子带出来了。娘给你保证,绝不带你回去。”英子将衣服与鞋子递给怜星。
怜星接过衣服与鞋子穿上,仍不再说话,但心里也不再抗拒英子。
“怜星,咱们娘俩儿在这里坐一会儿好吗?”英子征求着怜星的意见。
怜星轻轻的点了点,走到鹰峰石侧面的石头上坐下。
这是村民们特意放在这里,供人歇脚用的。
英子也挨着怜星坐下来,从衣兜里掏出玉戒放到怜星手上。
怜星接过拿在手上摆弄着。
“这只玉戒,是一个老婆婆给的,说等你长大后拿着这只玉戒去找她。”英子避重就轻的说道。
“现在,李叔那里你是不能回了,村子的老宅也卖给了别人。你就带着这玉戒回婆婆那里吧。”
怜星抬起头来,好奇的看向英子。
“你不是我与你爹亲生的,你爹身体有病,生不出孩子。当年,我与你爹进山采药......”
英子将当年遇到老婆婆,还有她一岁时身体发烫,老婆婆来救她的事全给怜星说了。
这件事对于小小的怜星来说,除了震惊就是无比的悲伤。
自己原来是个没人要的孩子,爹不是自己的亲爹,娘不是自己亲娘。
难怪爹抛弃自己,娘任由自己被坏人欺负。
原来是这样,她的心沉入到寒潭里,咬着唇,将涌进眼眶的泪水忍了回去。
嘴角尽显与年龄不相符的倔强来。
“我现在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再也照顾不了你了。”
英子用手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眼里尽显温柔与慈爱。
怜星冷漠的看着英子摸着腹部,脸上洋溢的微笑,这是她以前从未在英子脸上看到过的。
天渐渐的亮起来,没有晨曦,阴霾笼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