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仍深更露重,北风潇潇,长乐宫里灯火彻夜未熄。守夜的宫人拢紧着双手,冻的缩紧脖子也不敢发出声音的守在门檐下。
晋王凤羽旭的灵位旁,太后自从夜里归来,便一直守在此处,身旁立着她的心腹兼陪嫁贴身丫环之一的听寒。
主子出身便是高贵,多年高位,下人也跟着气质不凡。
一直神情悲伤的太后终于回了神,问道:“几更天了?”
“卯时了。”听寒温言细语,声音很是动听。
听寒俯身,问道:“奴去看看听雨回来没有?”
太后微一点头,一袭翠绿烟纱绿叶裙便轻盈的朝室外走去,步伐轻盈,内行人一看便知是会武之人。
听寒还未走至门口,门外又进来一位步伐轻盈同样宫裙的女子,两人视线交接,听寒转身,朝里室回道:“听雨回来了。”
太后一听,果断的站起身也走了过来。
听雨立即行礼,跪趴于地,不敢抬头,忙回道:“回禀太后,皇上回宫了。绮波轩留守死士只拼死逃回一人,其余人全死于皇上之手。”
太后:“他果真与那死人行了污秽之事?”
听雨不用听也知道太后现在定然是气炸了,更是不敢抬头,恐被迁怒,更是贴在地面回道:“楼家小爷并未被皇上杀死,现已被皇上一齐带回宫中。”
“什么,”不敢相信明明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突然逆转,太后咚的一声跌坐在太妃椅上。
纤纤十指瞬间拽紧,愤怒再次爬满了被岁月厚待的面容。
听寒赶紧安抚道:“现下楼将军仍手握西南兵权尚未交还,皇上定不敢当面发难。”
以往皇上性情暴戾,但还能初一十五前来请安,现在已然摊牌,又有杀母之仇,必不会善了。这些事情她们能想到,太后自然也会想到。
太后实难咽下这口气,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虽然后路她一早想好了,但失手仍难以接受。深呼了一口气,太后才缓缓吩咐道:“去把老夫人接进宫来,就说老夫人年纪已大,身体微恙,甚是想念哀家,哀家要尽儿女绕膝之孝,也顺便给老夫人养养身子。”
老夫人是这世上皇上为数不多最亲的人了。是她的亲娘,更是前太后的亲娘,也是皇上的亲外婆,皇上自小老夫人就最偏爱这孩子,知恩图报,只要老夫人在,皇上必不会要她性命,她要拖到她大哥楼盛世回京那天。
听雨听后赶紧回道:“是,奴婢马上去办。”
一个黑影瞬间落到了烟雾缭绕的汤沐阁珠帘外,珠帘内一个体形修长又健硕的男子正在让人伺候着沐浴。
“说。”
男子自然知道黑衣人的到来,一道浑厚,富有磁性又异常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黑衣人跪下回道:“太后命人去接老夫人入宫。”
烟雾太浓,竟一时无人能看清男子脸上的表情,但全部人却明显感受到了房间气温急剧下降,如果屋内不是都是心腹,必然已吓的跌去地上。
“以为楼盛世能救她?呵,竟然她这般怕死,就留她几日。”
“是。”黑衣人领命后又迅速消失。
一旁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的宫女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擦身后恭敬的说道:“皇上,请穿衣。”
浴中男子闻言起身,随身宫女立即为人穿上了龙袍。
“皇上,太后传了懿旨。”大总管范公公急匆匆撞了进来。
皇上冷笑,果然人不能心软,否则只会损害自身利益。这头他才命人让她多活两天,那头她竟敢传懿旨。
范公公:“太后说楼家世代忠良,楼家小子楼邀乐已得天恩,为报皇恩浩荡,择日入宫侍奉皇上。”
早朝已散,太后说关心外侄,要亲自前来探视楼邀乐。实则是为了亲自验证楼邀乐是否真的活着。当然,还要携手老夫人前去,故名让老夫人与她亲外孙共享天伦之乐。
范公公昨夜在宫门里守了一夜,直到皇上回宫,除了看见皇上,自然也看到了用棉被卷着睡的分外甜的楼邀乐。
皇上当时一身杀气,全身血衣,运功直落在宫门口,冬天天太黑,范公公直到棉被扔到他脚边,他才看清棉被里有人,而且是御前当值侍卫范明,哦,他现在知道这人不叫范明了,是叫楼邀乐,太后本家旁系最小的庶子。
范公公也是佩服这楼小公子,皇上既然把他带回宫,说明此人还不能杀,刺杀皇帝是死罪,这小子虽说卷在棉被里,但也一直扔在乾清宫地板上,天寒地冻,竟然睡到早朝都散了仍未醒来,听那小呼噜声,睡的还挺香。
这不,皇上,太后,还有皇上的外婆都坐下来好一会了,除了老夫人的嘘寒问暖声音,就剩下地上传来铿锵的小呼噜声。
老夫人年事已高,已不记事,摆在现代,就是老人痴呆症。她叙叨的话基本都是皇上还小,两位太后初嫁前后时的往事,许是那几年家里温情最多,所以老夫人记得最多。
地上的人隔着棉被动了动,范公公心想,这货终于要醒来了。想不到棉被里的人嗯哼几声,似是不满有人说话的声音打扰到他的睡眠了,棉被滚了滚,居然滚到了皇帝的脚边,然后就不动了,继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