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的徐监正挑了几个吉日送往那荣氏的蒹葭宫,永庆帝正等着那荣氏给自己端药。
那荣氏心中有些嫌弃,面上娇声嗔道:“钰郎为何每日都要来我这里喝药?”
永庆帝笑道:“自是因为阿悠是我的药引,每次闻到你身上的草木香,我的病便好了大半。”
徐监正在院内垂着脑袋候着,这蒹葭宫原是前朝宠妃的宫殿,荒废了许久,早些年圣上为赵贵妃修葺一新,可太后认为这处宫殿太过华丽,盖过了皇后所居的宁德宫,以为不妥。
如今这宸妃倒是后来者居上,住进了这处后妃觊觎的宫殿。徐监正听见屋中圣上开怀大笑,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
候了一柱香的时间,内监领了徐监正进了屋,屋子烧着暖墙,空气中有淡淡的花椒辛香,暗叹这宸妃果真是椒房独宠,想必这墙壁用花椒磨粉涂抹过。莫不是圣上仍期待着这宸妃高龄产子。
绕过巨幅的蜀锦孔雀屏风,徐监正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狐媚惑主的宸妃。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徐监正不敢再看,生怕在圣上面前失仪,慌忙将手中册子双手呈上。
刘成打开册子,恭谨地放在案几上。永庆帝仔细看了看:“这二月初九便是个好日子,宸妃以为如何?”
那荣氏迟疑着说道:“可会有些仓促?”
永庆帝笑道:“无妨,左右由礼部操办。齐王年岁不小了,该有子嗣了。”
那荣氏只好点头:“陛下所言极是!”
徐监正出了蒹葭宫,额上微汗,这宫里的暖墙烧得比他处要旺。
领路的内监见他用袖子擦汗,不无得意地说道:“宸妃娘娘打南地而来,陛下怕娘娘不适应北地的苦寒,咱们这蒹葭宫自是温暖如春。”
徐监正昨日夜观天象,客星入紫宫,紫微星上方的帝座华盖不显,恐怕这魏家的天下不久矣,然而这些推断,徐监正却不敢透露一字。只怕这凭空出现的宸妃就是一切变数的开始。
二月初七,叶静瑜回了母家,明泰郡主勉为其难地开了宴席。
明泰郡主并不待见这位继女,容貌虽然不俗,可比起静姝却有天壤之别,且自视甚高,不比静姝的亲切随和。
静姝本无心思陪这个妹妹一道用膳,可明泰郡主特意派嬷嬷来请,只好强打精神去了主院。
叶静瑜见了长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地从椅子上起身,扬着嘴角说道:“长姐,妹妹前几日刚诊出喜脉,便想着回府报个喜。”
静姝算是明白了,叶静瑜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上门落井下石来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休弃,外面关于自己不能生育的谣言更胜从前。
叶静瑜看着曾经风光无限、百家求娶的长姐,如今又被迫回了叶家,暗暗幸灾乐祸。
自己虽是低嫁,却在赵家受到众星捧月的礼遇,婆母纵容,妯娌奉承,眼下自己又有了身孕,便是赵子骞那莽夫都得小心伺候着。果然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静姝也不是那以德报怨的圣人,笑着端详起叶静瑜:“那要恭喜妹妹了,看妹妹脖颈上都多了许多毛发,皮肤也不似往日那般光洁,渐生男相,便知妹妹这胎十之八九是男胎,着实可喜可贺。”
明泰郡主本在一旁看着热闹,毕竟这都是夫君的女儿,自己这个继母帮了谁都会落下口舌。此刻听着静姝言中带刺,险些笑出声来,堪堪用帕子遮住嘴角的笑意。
直到叶震鸿从府外归来,见叶静瑜回了府,微微皱眉,说道:“前几日听闻你有了身孕,怎么还四处走动?”
叶静瑜只得回道:“父亲,女儿许久不见长姐,心中想念得紧。”这话说得自己都心虚。
正在气氛微妙之时,许国公府来了个体面的嬷嬷,原是许家二爷的奶嬷嬷:“奴婢给郡主和叶家老爷请安!咱家二奶奶方才发动了,二爷急得不行,派了奴婢前来,想求叶家姑娘过府坐镇。”
静姝一听,也顾不上这虚情假意的妹妹,与父亲和郡主告了安,急匆匆就要出门。
管家忙着要备车,静姝摇头:“无妨,坐许家的马车便好。父亲,天色不早了,女儿约摸要明日才能回府。”
叶震鸿深知许家为人,自是放心,便派了八名侍卫护她安全。
许国公府,二房院中时不时可以听见周氏痛呼。周氏这是头胎,自腹部阵痛开始,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时辰,也不见有生产的迹象。
见了静姝,周氏还能在阵痛间隙与她说上几句:“知你这些日子怕是不好过,我却无法动身去看你。瞧瞧,最后还得让你来看我。”
静姝见她还有说笑的力气,让几个嬷嬷将她搀扶坐起:“你别忙着躺下,这离生产还有不少时辰。方才用了午膳没?”
周氏想了想:“还没用,没什么胃口。”
静姝吩咐琉璃:“快去给你家奶奶煮碗浓浓的桂圆红枣甜汤,再放两个鸡蛋。”
周氏撒娇:“静姝,我一点也不想吃。”
静姝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到半夜都不一定能生,不吃东西哪来的力气。”
许二爷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静姝好笑:“许二爷也别闲着,陪你家夫人在屋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