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这日,叶静川亲自去天牢接静姝回府。
梁三带着狱卒亲自为静姝打开了牢门,说道:“定远侯在外候着,请叶姑娘随在下出去。”
静姝未想父兄的动作如此之快,惊讶之余说道:“还请梁大人宽容我一盏茶的时间。”
梁三自从这叶静姝入了天牢,没少拿到银子,回道:“叶姑娘请便。”带着狱卒们鱼贯而出。
卫景辰见她红了眼眶,将她搂入怀中,如往日那般低声哄着:“我若能活着离京,定会接你团圆。若我难逃此劫,静姝便忘了我,另寻良人。我只盼着静姝顺遂如意地过完此生。”
静姝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郎君一定要活着出去,此生唯盼郎君和乐以未央。”
不知此生能否再见,亦不知他朝是否横亘生死,卫景辰用力地吻上她的绛唇,如狂风过境一般来势汹汹。
静姝一边流泪一边承受着他的攻城掠地,踮着脚尖迎合他的动作。
卫景辰心中翻江倒海,这样下去愈发难舍难分,生生掐断了这个吻,扶住了双膝发软的静姝,用袖子替她擦拭眼泪,强作平静:“再哭下去,眼睛便要肿了。”
很快梁三再度出现,静姝只得一步一踱地出了天牢,只恨这路太短,走不到白发苍苍。
身后的卫景辰狠狠心回过身去,不再看她,只怕岁月太短,看不到来日方长。
随着梁三出了天牢,骤然见到阳光,静姝用手护住了眼睛,虽重见天日,却无半点喜色,直到看见兄长,委屈地叫了声:“哥哥!”
叶静川本背着双手仰头看天,听见她的声音,微弯嘴角:“静姝,我来接你回家!”一如当年接她离开相府。
静姝强忍着鼻子的酸涩,问道:“父亲可是来了?”
叶静川回道:“父亲还在府中等着。”
静姝讶异:“方才梁大人说……莫非兄长袭了爵位?”
叶静川微微点头,想了想说道:“这便是叶家换你出来的筹码。”
叶静川知她情深义重,寻思着用沉重的亲情逼她负重前行,虽残忍,却也无可奈何。
如他所料,即便静姝割舍不下卫景辰,眼下为了父兄,也得打起精神,好好活着。
锦瑟、玲珑和纪云野也被一并放出,叶静川微微诧异,奸滑的梁三今日竟如此良善,并未刁难。
只见梁三那对三角眼微挑:“侯爷只管领了叶家的人回府,两位统领大人都已叮嘱过小的,自当如此。”
叶静川感慨不已,施南山为人他最是清楚,故而当初他只求到姚安那里,至于施统领,约摸是许晏清在背后出了力。此人竟深情至此,便是自己也为之动容。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锦瑟她们深知主子心中苦楚,争相说着牢中趣事,诸如老鼠从身上爬过,饭菜中发现虫子,床板半夜塌了,静姝似笑又似哭地勉强回应着。
纪云野瞪大了眼睛问她:“卫侯爷为何不与我们一道出来?”
玲珑恨不得将他扔出去,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静姝却用手梳理着他乱糟糟的头发,认真地说道:“他会回来的。”
纪云野咧着嘴巴,拍着胸脯:“云野也可以保护夫人。”
静姝苦笑:“云野好好读书习武,长大后就能保护最重要的人。”
终于回到定远侯府,静姝下了马车,便见到门外等候的父亲和郡主,恭恭敬敬地福礼道:“女儿不肖,又给父亲添了许多烦恼。”
叶震鸿看着有些憔悴的女儿,摸摸她的头顶说道:“宦海沉浮,本是常事,你平安归来便好。况且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静姝莫要放在心上。”
明泰郡主明白叶静姝在夫君心中地位超然,早早令人收拾好了晓风苑,烧起了暖墙,备下了热水。在嬷嬷的搀扶下,笑容满面地走上前来:“大冷的天,还是进屋说话。静姝先回屋更衣,我已让人用陈艾煮了水,用来沐浴再好不过。”
静姝笑着谢道:“劳烦郡主。”
待叶静恒和静睿下学回府,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了顿团圆饭。饭后,父亲递了串压胜钱给她:“岁除之夜没能给你,如今补上也是一样,今岁静姝定会去凶除祟,万事顺遂。”
若不是心中隐隐滴血,静姝有种错觉,一切又回到了自己未嫁之时。
这夜,静姝睡得很不踏实,不知卫景辰是否能够安睡。
二十五日清晨,城门刚开,那荣氏一行人总算踏上了京城的土地,在城西鱼龙混杂之地住了下来。
颜翁在市井之地转悠了半日,听了许多关于徒儿的近况。回了客栈与那荣氏说道:“静姝那丫头已经被叶家接回,每日会到不远处的医馆义诊。说不得她有办法助你进那皇宫。”
那荣氏易了容,此刻只是一个五官勉强算得上端正的妇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知她是否还愿出力?
叶静姝这些日子一心扑在医馆上,既希望借此忘忧,又渴望行善积福,为卫景辰化解此劫。
午后阳光正好,静姝被一群妇人围着看病。
后街棺材铺子里帮手的李大娘说道:“夫人,前些日子咱们铺子里的纸钱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