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太后便领着她们一道去了佛堂。时下佛教逐渐兴盛,太后十分虔诚,每日必有一个时辰用来念经。
堂上佛像宝相庄严,法眼悲悯,在氤氲的檀香烟雾中,太后领着她们跪坐在杏黄的如意纹团垫上,低声诵读起《地藏菩萨本愿经》。
静姝前世常听外祖母诵经,经文内容倒也熟悉,只不过太后这里的译本与前世玄奘法师的译文略有不同。
这地藏经分上中下三部,整本经念下来要大半个时辰,静姝日日锻炼,自是轻松,丁文茵却胸闷气短,上气不接下气。
太后宽容:“文茵在心中默念就好。”
丁文茵如释重负,小心地挪动着酸麻的下肢。
静姝沉浸在经文中,地藏菩萨几世为了救母脱离苦海,立下宏愿誓渡众生,不由想到了前世的父母。不知自己离世后,他们如何度日。又想到原主的生母曹氏,一时间潸然泪下,默默为两世父母祈福。
诵完经,太后吩咐道:“你们自去这山庄里游玩,每日上午过来陪哀家诵经便好。”
二人恭敬地应下,福礼退出了佛堂。
赵嬷嬷感慨:“这叶家姑娘不似寻常贵女,能定定心心地念完整本经书,这个年纪,实属难得。”
太后微笑点头:“这群世家子弟中,我最看好晏清这孩子,外冷内热,心性沉稳,如今他开口相求,哀家少不得撮合一番。”
出了太后住处,丁文茵拉住静姝的衣袖说道:“竟要与你这等虚伪做作之人待上一个冬天,想想便觉得度日如年。吃饭就吃饭,你非要一副饕餮的模样。念经便念经,你又偏要泪流满面。”
静姝莫名:“虚伪做作?丁姑娘怎知我不是发自肺腑?罢了,何苦与你做这无用之争。我再虚伪,也不似你暗中伤人。”
说完,静姝就抽回衣袖,轻拍两下走开了。丁文茵见她提起旧事,在身后气得牙痒痒,却也不敢再有动作。
叶静姝回到自己的小院,便让玲珑去打探许晏清下落,玲珑无功而返。
直到黄昏时,许晏清布置好山庄守卫,听小厮说起有丫鬟打探自己的去向,便抱起一摞书去寻叶静姝。
半途遇上四下闲逛的丁文茵,许晏清微微颔首,打算离开。
可丁文茵却含羞带怯地施了礼,起身问道:“这些书籍,可是世子替太后准备的?”
许晏清最烦这些矫揉造作的贵女,淡淡地说道:“非也!”便绕开她,大步迈向静姝的小院。
丁文茵远远地见他进了叶静姝的院子,有些傻眼,为何这国公世子也与她扯上了关系。不由暗恨这叶静姝非但狐媚虚伪,还生而浮花浪蕊,可恶至极。索性坐在附近的水榭中,目光灼灼地盯上那处院落。
叶静姝此刻正在房中思索,究竟该如何开口。却听许晏清在院中问道:“叶姑娘可在屋中?”
静姝慌忙起身,来到门前。许晏清看向院中的小亭:“我们去敞亮处说话可好?”
静姝知他为自己思量,便随他进了亭子。玲珑上前接过他怀中的书籍,退到了亭外,南玉站在一旁撇撇嘴,似有不满。
二人在亭中落座,静姝瞥见南玉的神情,说道:“南玉,泡壶茶来。”
许晏清看着南玉的背影,有一刻的失神。望着静姝欲言又止的模样,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知你寻我何意,可是想与我说清,你自有情投意合之人,让我莫再纠缠?”
静姝哑然,这许世子就仿若洞察人心的妖怪。
许晏清忍下心中痛楚,面上依旧平和:“与你两情相悦之人可是镇南侯?”
静姝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许晏清看向亭外的一簇野草:“那日在城门外遇见卫景辰,他极力克制面上的怒意,后来又见他在远处久久停留,我便猜得一二。方才你那丫鬟,怕就是卫景辰在边关,从王家手中救下的乔南玉。”
听到这里,心下震惊的静姝不由莞尔:“世子爷明察秋毫,在你面前,我竟毫无保留。”
许晏清看向静姝,一脸郑重:“那日在府中,姑娘提到已有情意相投之人,我便在猜测,究竟是姑娘的托词,还是确有其人。敢问姑娘一句,若你我相识在前,姑娘可会为我心动?”
沉吟片刻,静姝无奈地说道:“我不知。”
许晏清却笑了,如昙花一现,炫目而短暂。
许晏清又道:“他若想娶你,只怕苦难重重。故而,我还心存侥幸。”
“在遇见姑娘前,我以为书中的海誓山盟皆是杜撰,遇见姑娘后,我才知何为朝思暮想。无论你我结局如何,我依旧珍惜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许晏清言语间带了几分凄凉,“至于这书,姑娘安心留下,晚些我再来取。”
话已至此,叶静姝默默地点点头。
许晏清见她点头,略感欣慰,不由问道:“往后我唤你静姝可好?”
静姝尚在迟疑间,许晏清已起身离去:“你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许了。”
静姝望着他的背影,心乱如麻,此人心思缜密,步步为营,自己着实不是他的对手。
待许晏清出了院子,南玉才缓缓走近。静姝见她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问道:“茶呢?”
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