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之夜,卫景良领着二哥新收入麾下的贺天一,快马加鞭地赶路,眉眼上已是一层冰渣,马背上的二人却浑然不觉。
镇南侯府中,卫平喂主子喝完醒酒茶,看着主子痴痴迷迷地嗅着那方帕子,心中有些好笑,堂堂战神陷入情爱,竟比普通男人更加疯癫。
卫景辰蓦地坐直身子问道:“三弟他们可已抵达泸州?”
卫平吓了一跳,算了算行程回道:“约摸还要一日的时间,应该赶得及。”
卫景辰微微叹息:“但愿她那里也赶得及!”将帕子攥在掌心,便沉沉睡去。
这日早朝,圣上正问起荆州辖下征兵征粮之事,殿外急报,湘王斩杀荆州刺史严宗申,起兵叛乱了。
自边关大战犬戎后,朝廷缺兵缺粮,才盯上了南方富庶之地。湘王乃宁王之子,当年宁王与先帝夺位败北后,饮鸩而亡,先帝仁慈,未能斩草除根,不想这湘王隐忍多年,终于寻得良机,企图一雪前耻。
闻讯,圣上震惊,如今朝廷兵马不齐,湘王则号称集结了三十万大军。
惊骇之余,圣上问起:“湘王如何能聚集三十万大军,严宗申竟从未察觉其狼子野心?”
信使回禀:“严刺史收了湘王送来的美人,多年来对湘王之事隐而不报。”
圣上盛怒,双目赤红,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荒唐误国!来日朕必要诛其九族!”
内监刘成急忙捧来茶水,永庆帝喝了几口,稍稍平复心绪,看向了定远侯:“叶爱卿,依你之见,朝廷可有一战之力?”
定远侯思忖片刻,答道:“陛下,朝廷亲军眼下多是今年新兵,勉强出征,只怕危及京师安全。”
永庆帝点头,湘王蛰伏数十年,想必准备充足,眼下若想剿灭其三十万人众,只怕还得借助卫家之力。
永庆帝随即下旨,封泸州刺史卫司远为征南大元帅,立即发兵荆州,兵部尚书王重德为副帅,领五万兵马赴荆州支援。
叶静川暗观卫景辰,见他神色凝重,眼中却无波动,似在意料之中。
这日晴空万里,锦瑟入了定远侯府,陪主子闲话:“小姐,如今外面的粮价一天一个价,再这样下去,到了三九天里,百姓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静姝自是清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长叹一声,让玲珑捧来银匣子,取出两千两的银票递给锦瑟:“你暗中囤些粮食,若遇贫苦之人,能救济便救济着,但莫要声张,与赵掌柜商量后低调行事。”
锦瑟知小姐心善,收下银票,说道:“奴婢一定小心行事,不给小姐惹来麻烦。”
两人又说了会胭脂铺的生意,静姝突然问道:“那赵信待你可好?”
锦瑟羞涩地点点头:“他待奴婢甚好,偶尔有些争执,婆母也会维护奴婢。只是奴婢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多少有些心焦。”
静姝让她伸出手腕,把了会脉,半晌说道:“你身子骨极好,宫暖体健。然而怀胎一事急不得,自有缘法,你且放宽心,说不得下月就有了消息。”
叶静川走到门外,就听见妹妹这番一本正经的言论,有些哭笑不得。
见世子进了屋,锦瑟福礼后就告辞了。
静姝顺口问道:“哥哥,为何粮价涨得如此之快?”
叶静川叹息:“其因不过有三,一则几十万大军在前线,自是日日需要粮草;二则富裕人家少不得囤粮,以备不时之需;三则奸商大肆屯粮,低买高卖。”
静姝不解:“天家为何不派人严查屯粮出售之人?”
叶静川一愣,思索后回道:“眼下怕是没有这么多的精力。”
静姝也呆住了,这大晋朝终是与自己出生的盛世相去甚远,前世的自己身在福中而不自知。
叶静川正打算在晓风苑蹭饭,却听婢女来传,侯爷在书房等候,便匆匆赶了过去。
侯爷接到前线密信,递与长子:“卫司远仅带了十五万人马,说是近两年泸州灾害频发,原有的三十万士兵约一半已解甲归田。”
叶静川细细看了密信,说道:“听闻卫司远为人谨慎,明知朝廷仅派出五万大军,如此行径仅有两种可能,一是手中真的只有十五万兵力,无奈之举,二是隐藏兵力,想必是有了万全之策,笃定自己能够以少胜多。”
定远侯眉头紧锁:“我观卫司远早年行兵布阵,此人极其审慎,从不喜兵行险招。年轻时尚且如此,难不成上了年纪反倒轻狂了?你我皆知,朝廷派出的五万大军多是绣花枕头。天家此举本是打算一石二鸟,让泸州与荆州死磕,最后两败俱伤。”
叶静川疑惑:“如此说来,如今卫家能否挡得住湘王北上之路,尚且难说。”
定远侯一声轻哼:“只怕此刻,那位也在犯愁。”
承明殿中,永庆帝陷入了沉思,卫司远这葫芦里卖的是何药,用十五万人马去打三十万叛军,如此惜命之人怎会如此草率。莫非,几年的灾害下来,泸州真的已困难至此。毕竟他的独子卫景辰还被自己扣在京中,谅他也不敢偷奸耍滑。
可这卫司远若是败了,自己又该如何是好。看来得在荆州北上之路提前布置,待两方元气大伤后再见机行事。
镇南侯府内,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