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主院出来,周氏便拉着静姝去摘石榴:“院子里的石榴品种极佳,昨日下人们就准备采摘,想着你今日要来,姑且留下了它们!”
静姝笑弯了眉眼:“刚好我爱吃石榴,这石榴可甜?”
周氏得意地说道:“这株石榴是我夫君早年寻来的番邦品种,籽小肉甜!”
静姝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琼鼻,咧嘴说道:“怪不得说品种极佳!”
周氏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旁的丫鬟打算上前摘石榴,周氏忙阻止:“自己摘才有乐趣!”
于是二人左挑右选,摘了四只泛红的石榴,回了亭子,净了手,开心地剥起石榴来。丫鬟又赶紧拿来工具,准备代劳。
静姝却摆摆手,取来一把刀,切除果蒂,沿着里面白膜的走向在外皮轻划六刀,然后轻轻一掰,石榴便轻松分成了六份,揭掉白膜,用勺子轻拍果皮,晶莹红艳的石榴籽便开始大珠小珠落玉盘。
周氏称奇,也取来一个石榴,试了一下,果然既不会果汁四溅,又十分风雅,赞不绝口:“静姝真是一身的好本领!”
静姝颇为得意,这解剖学的原理用在石榴上自是好用,一时兴起逗起趣来:“小生日日勤学苦练,这通身的本领只为博得佳人一笑,不知佳人可还满意?”
周氏笑得花枝乱颤,抬头却见世子爷走近,急忙起身福礼,恭敬道了声:“世子爷!”
许晏清淡淡地说道:“恰巧经过,不知弟妹在此招待客人,打扰了!”
静姝微微抬眼,看到了传闻中不苟言笑的国公世子许晏清,浓眉大眼,神情淡然,不到而立之年却满是成熟沉稳、浑厚内敛的气息,举手投足间高贵又清冷。
许晏清拂袖离去,内心却不平静,方才本可以绕道避开,可亭子里那姑娘眉飞色舞的表情却莫名地蛊惑了自己,未等反应过来,已行至亭边。
吃完了石榴,下人请示道:“二奶奶,蟹已上锅,今日在何处备宴?”
周氏看向静姝:“静姝是想去我屋里还是在这花园里用膳?”
今日风和日丽,亭中很是温暖,静姝便道:“就在这亭子里吧!”
很快,螃蟹上桌,静姝垂涎三尺,盯着这久违的美味,上手一掂,这母蟹足足有五两,着实难得。
周氏正想向她介绍螃蟹的吃法,毕竟此物在京城世家中无人问津。
谁料静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下了蟹腿,蘸上姜醋,轻轻一吸,那滑嫩美味的蟹肉就入了唇间,大呼过瘾。
周氏目瞪口呆,居然遇到趣味相投之人,这叶静姝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密友。
温黄酒配蟹肉,两人吃得正欢,却听旁边院中一阵嘈杂,只听一个婢女叫道:“小公子惊风了,快请郎中!”
国公府这样的百年世家,若不是情况危急,万万不可能出现下人大呼小叫的情形。小儿疾之最危者,无越惊风之症。
周氏闻言,赶紧起身。静姝随即也丢下螃蟹,说道:“快,快把这螃蟹放回锅里!”
身旁的玲珑一时无语,还好国公府的人此时已无心思关注这些。
静姝随着周氏,匆忙赶去一处院落,就见床榻上一个两三岁的小儿眼白上翻,浑身抽搐,形状十分可怖。
静姝见状,立马上前掀掉他的被子,动手解他的薄袄。
一旁的奶娘大叫:“你这是做什么,小公子受寒了怎么办?”
静姝叹道:“高热惊风最忌捂汗,你们都散开,不要围上来!”
此时,许晏清也进了屋子,下人纷纷看向世子爷,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女子所言在理,点点头,众人遵命退后,撤到一旁。
很快小公子停止了抽搐,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众人长吁一口气。
静姝细细切脉,小儿脉搏细微,很难诊脉,又问乳母:“惊风前可有症状?”
乳母摇头:“午睡前,小公子尚康健,不曾有病态。”
静姝心下了然,想必是外感疫疠之气引起的急惊风,便提笔开了防惊汤,嘱咐道:“赶紧抓药,不然还会抽搐!”
许晏清接过药方,扫了一遍,交由下人:“照着方子去熬药,务必要快。”
不多时,郎中也赶来了,请了脉,听闻一旁的年轻女子已开了药方,急忙问道是何方。
未等静姝开口,许晏清便道:“蝉衣、钩藤、栀子、炒枣仁、杭白芍、青黛、防风、黄连、珍珠母、甘草。”
静姝惊奇,方才只瞥了一眼,这世子爷便记住了这十位药材。
郎中思忖片刻,摸着胡须称赞:“药材对症且药性平和,好方!”
许是累着了,静姝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汗,但笑不语。
许晏清余光细细打量,眼前这女子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世子爷第一次觉得古人诚不欺我,书中的描述竟毫无夸张臆想之嫌,这世间竟真有这般绝美的女子,犹如那雍容华贵的牡丹,让人痴迷其中。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小公子终于出了一身汗,体温也降了下来,静姝与周氏如释重负地回了亭子。
下人从锅里重新端出了螃蟹,静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