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再写诗,昏昏沉沉地睡去。
战场上异种从阴暗处不断爬出。
整个深渊从天际落下,嵌在大地上。
也像是深渊吞噬了半个天空与大地。
空气中的秽气弥漫具显,在战场上升起一道迷雾。
一个战士在猩红的土地上匍匐着,不知道要向哪去,他的双腿已然截断,鲜血似乎都要干涸了。
她跑上前去想帮忙,却被战士强壮的手臂用力往旁边一推。
一只异种野兽般扑了上来,瞬间咬在那人的脖颈上,前足一只踩住后背,一只按住头颅。
微弱的灵气在脖颈边形成屏障,一柄大剑迅速地插进异种的腹部。
肮脏的鲜血喷涌而出,异种垂死地倒在地上。
一颗漆黑的尖牙插在战士的脖子上。
漆黑的纹路瞬间在伤口蔓延出来。
那人吃力地说着。
“杀了我……”
好像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种事情。
从始至终的道德都告诉她不能伤害同族,更何况是杀。
可事实上只是老师没有教过她异种的知识,只是告知了她它们的存在。
她不知道这种异种的微小伤口也会要了人的命。
净化奥术也无法根除。
除非是达到“神”境的大法力剔除……
她从来都只是被安排在神殿的女孩。
没有人要求她到前线去的。
黑色的纹路已经遍布战士的全身,“他”的身体扭曲起来,又爬起来,竟把一旁异种的躯体吃了下去。
“他”的嘴巴张大,将两侧的脸颊也撕裂开来。
可是已经没有血可以流了,只有暗红的伤疤与唇瓣连在一起。
“他”的头扭转过来,无神地看向她,扭曲的度数远远超过了九十。
像是一张脸侧挂在脑后。
她慌乱地举起手,盛大的火焰顷刻间出现在她的手中,一种威严而神圣的气息不自觉地流露。
火光向前,阴影向后。
烈火瞬间烧尽了地上残留的异种,但那个“战士”也在霎时间骤起,以一种奇怪扭曲的姿态向后闪躲。
等她再想凝聚出火焰的时候,“他”暴起冲了过来。
已经来不及了。
噌!!
一柄雷光长毛破空而至,瞬间将战士钉杀在地上。
一个人骑着马在她身边停下,深红的法袍将整个人都遮拦起来。
那人上下快速地打量着她,眉头挤在一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才刚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连忙开口:“对不起……对不起……”
“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该待的地方?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男人勒马准备离开。
“你知道大祭司在哪吗?”
“大祭司?”
男人在马背上侧过身,浅浅地瞟了一眼,沉声道:“大祭司很忙,这里很危险,你就不要在这添乱了。”
说着,策马而去。
她停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学习以来,她确实没有学过战斗的相关教学。
对异种也是一知半解。
看着倾倒的深渊有些不甘,她咬咬牙向后退去。
她并没有完全地退去,而是来到营地去帮忙救治伤员。
伤员很多,但基本上都轮不到她来救治。
重伤一般就意味着回不来了。
而她能做的只不过是帮帮后勤。
十几天后,战线在往后拉,站在营地前的空地上,她能清楚地瞥见深渊的模样。
其实什么也没有,就如同虚空一样。
可是就是从这样的深渊里走出一只又一只异种。
开始收拾东西了,一部分后勤优先撤退,在十几里开外先行驻扎营地。
“快走吧,小姑娘。”
一位苍老的女士飞快地收拾着行李。
“我说你最好就不要来了,回王都去。”
她身上的衣服代表着地位,这是军队里任何人都一眼看得清的。
唯独她自己。
已经开始撤离了。
营地里陆陆续续地少了人气。
群山焦黑,平野荒凉,好像从来就未有生灵来过此地。
她许久不动。
她听见风也死了的声音。
回去……
回去。
她随着大部队撤离,火光在身后闪耀,风浪掀起琐碎发丝在空中毫不顾忌。
再一个月,她最后还是一个人回了王都。
她终于明白那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田地也被远处飘来的秽气侵染,作物都枯蔫下去。
她花了半天时间在田地里兜兜转转,直到天黑。
她躺在浅浅的溪水里,让长发散溢在水中。
上游断流的原因,这里的水仅能积攒着尚存的一点。
今晚就好像她的名字一样,如此澄澈。
星落。
似乎好多人都不叫她的名字,以后她的名字会有人记得吗?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