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茵初夏,周瑜一身素衣儒裳,立在烟火阑珊处。小乔快步赶来,看到周瑜却止步未前,站在拐角呆愣良久。
他还是那般俊逸出尘,不知不觉间便能左右旁人的心跳。小乔抚着胸胁,强迫自己凝神调息,心悸却未有分毫好转。
“你在这做什么?”周瑜不知何时走来,清泉淙淙般的嗓音蓦然响起,惊得小乔原地一蹦。她心虚地垂下小脑袋,喃道:“没,没什么,你找我究竟何事?”
周瑜拱手道:“听闻小乔姑娘幼时曾经遇拐,周某想问问具体情形,不知……”
听了这话,小乔面色霎时惨白,她即刻转身背对着周瑜,瘦弱的双肩微微颤抖。
周瑜见小乔如此反应,明白此事应是她幼时阴影。可这既关系到五年前孙策之父孙坚遇刺之谜,亦关系到小乔为何接连受怪鸟伤害,周瑜不得不查,他轻拍拍小乔的肩,安抚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再有人能伤你,你只管将能想起来的事全部告诉我,好吗?”
周瑜的大手好似能传来令人心安的力量,小乔渐渐止了颤抖,断断续续道:“那年我……五岁,和姐姐一起在皖城老宅里……三五个家丁照顾我们,我中午不爱睡,有个婆子便抱我出去玩……旁的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好像被拐到了一个山上,山上有个破庙,里面有很多小孩子,可那些小孩子慢慢就不知道去哪了,最后只剩下我和一个男孩,那男孩比我大不少,彼时应当有十一二岁了,长得还挺好看的……”
听到此处,周瑜放在小乔瘦肩上的手下意识一握,小乔赶忙转回正题:“我当时什么也不懂,但依稀记得他们一直在说我的命格风水。我很害怕,有天夜里趁着暴雨逃了出去。那些人自然是要追,我既是父亲的女儿,宁死也不能做人傀儡,走投无路下,就跳下了山崖。”
看着眼前这身躯瘦弱,眉目清秀的姑娘,周瑜心头蓦然有些震撼,面上却不动声色:“而后呢?你是如何找回家的?”
“我再度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老爷爷的草筐里,他医好了我的断腿,又将我送回皖城。临别时,他赠了我一张药方,让我上药时涂在患处,可缓解痛楚,只是莫要轻易外传。”
“那老人家难道是……”周瑜联系前情,只觉心中疑窦突解。
果然,小乔回道:“神医华佗。”
看来七八年前华佗在庐江行医的传闻是真,可这所谓的五行命格又与孙坚遇刺有什么干系,周瑜仍想不通:“小乔姑娘,关于那座山,你还能想起什么?”
小乔细细回溯,周瑜记得认真,流年似水匆匆,转眼间太阳已落入西山之下。周瑜冲小乔一揖:“今日之事,周某谢过小乔姑娘。往后姑娘若想起什么细节,随时来找我。”
小乔轻轻颔首,见周瑜转身欲走,她赶忙一把拉住他的袖笼:“周公瑾……”
正当这时,孙策的大呼小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原来你们在这啊,让我好找!”
小乔面颊飞红,赶忙撒了手。孙策大步走上前来,分毫未察觉小乔的窘迫,将信笺往她手中一塞:“给你姐姐的回信,劳烦帮我给她。”
小乔瞥了孙策一眼,不悦道:“我又不是你们的使唤丫头,怎么让我帮忙传信,连声谢也没有?”
孙策含笑敷衍道:“谢谢谢,等我打下了庐江,给你买糖吃。”
小乔“切”的一声,转身离去。孙策见此,招呼周瑜道:“公瑾,我们也回去罢,那些老头子等急了又要唠叨。”
家眷营地,大乔立在帐门处,翘首盼着小乔回来。袁军已接管庐阳之地,按照规矩,明日一早,亲眷们便要被送往庐阳安置。即便如此,大乔亦不敢与孙策相见,生怕会惹父亲不悦,可心中的思念与牵挂,非但未会减少半分,反而与那藤盔一样,婉转纠结,愈演愈烈。
小乔大步跑回,气喘吁吁将信笺交予大乔,而后蹿入帐内,直直躺在了榻上:“孙伯符的回信……你们两个相好,可要把我累死了。”
大乔顾不上回嘴,赶忙展开信笺读了起来。孙策的字如龙飞凤舞,跃然纸上,像极了他本人的性子。小乔见大乔一脸甜蜜笑意,起身揶揄道:“姐姐,你和孙伯符都说些什么呀?是不是你写着 ‘上邪,我欲与孙郎相知,长命无绝衰’,他回了 ‘宁死也要娶莹儿为妻,永志不相负’?”
大乔的小脸儿上一阵红一阵白,嗔道:“婉儿再皮,仔细我真生气了……我与孙郎写的,不过是我想出来的破城之法,能不能用好不好用,我自己可一点没把握呢。”
“破城之法?”小乔惊道,“姐姐竟然想出了破舒城之法?”
孙策帐下,众将议事。程普与黄盖掀帘而入,只见周瑜与韩当分坐孙策左右。程普不满周瑜与孙策寸步不离,上前道:“老夫耳朵不灵,坐远了听不清……”
周瑜明白程普言下之意,轻笑一声,起身让座,自己则行至左侧末席坐下。
程普乃军中老将,孙策不好说什么,只道:“人都到齐了,我们来谈谈攻城之事罢。今日下午,我与公瑾商议了一番,大计初定。公瑾,舒城是你祖籍,你最了解这里的情况,跟大家说一说。”
周瑜起身上前,背手道:“陆太守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