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夹谷里,梨花满地,马踏幽香。听得马蹄声渐近,小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篦子,梳理青丝,而后正襟危坐,一副闺秀之态。
周瑜行至马车前,对大小乔拱手见礼。本以为周瑜看到自己女装,至少会有些惊讶,谁知他好似司空见惯一般,毫无反应,转头对孙策道:“伯符,车厢里东西这么多,怎的只有一匹马?”
孙策看了大乔一眼,忍不住兜笑道:“还说呢,乔将军的人着急回营,把所有的马都骑走了,我只好给大宛驹套上,让它拉车,快把你的马也给我。”
孙策与周瑜的坐骑皆是价值万金的战马,现下竟要沦落到拉车的地步,周瑜一时语塞:“这大宛驹是你父亲留下的,早已通人性,你用它拉车,只怕它……”
孙策笑着捋一捋大宛驹的鬃毛,在它耳畔说道:“好小子,今日好好表现,赶明我给你找个漂亮的小母马,让你……”
孙策话未说完,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原是大乔与小乔一道,气鼓鼓地将车门合了起来。
孙策与周瑜即刻愣在当下,过了好一会儿,孙策才反应过来:“她们怎么了?”
周瑜指着孙策道:“肯定是你说错了话。”
孙策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算了,女人就这样,一时哭一时笑的,过会子估计就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快出发吧。”
语罢,孙策套好了马车,与周瑜并排在车厢前横梁处坐好,驾车向前驶去。
晓风缱绻,周瑜低声问孙策:“你要送大乔姑娘,自己送不行吗?为何拉上我。”
孙策并未回话,而是从怀中掏出画轴,递给周瑜。周瑜打开一看,竟是自己的画像:“这是?”
“我从今夜那小贼身上搜得,怎么样?是不是画的特别好?若非知晓内情,只怕要以为是哪个暗恋你的闺秀画的呢。”
周瑜立即明白,孙策是担忧袁术已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为难于他,才特意将他带上,可他若是在意生死,根本不会走这一遭。见周瑜定定望着自己,孙策笑问:“为何盯着我?怪吓人的。”
“你既然对大乔姑娘有意,为何不把她留下……”
孙策闻言一激灵,一把掩住周瑜的口:“你可给我小点声!”
孙策手上留有几分马尿味,呛得周瑜直咳嗽。周瑜赶忙将孙策推开:“你才套了马,就往我嘴里按。”
“莫矫情,大男人哪有怕脏的”,孙策笑得极其开怀,转瞬却又变了脸,“话说回来,我并未想瞒你,也没有轻薄人家姑娘的意思。只是我身负血海深仇,又一穷二白,明白自己配不上她,更不想连累她,若是害她跟我吃苦,我还算什么男人。”
“那若是她嫁与旁人,你心中便好受了?”
周瑜向来不多话,今日却实足锥心。孙策挥鞭不稳,一下抽在了自己大腿上,他尴尬一笑,良久未语。
袁军大营中军帐里,袁术一夜未眠,在帐内来回踱步。昨日他派出探子,入吴府打探玉玺下落,竟被孙策当着他的面斩杀于营门处。从那一刻起,无论睁眼闭眼,孙策那带血的银枪戟时时浮现眼前,令袁术坐立不安。将这孩子召入麾下,究竟是福是祸?那诡异的铁面门客又是什么来头?袁术不由越想越头疼。
张勋带着两员副将走入营帐,对袁术一揖道:“参见大将军,这是庐江太守陆康差人送来的回笺。”
袁术命书童接过信笺,对张勋道:“这几日辛苦了,曹军可有新动向?”
张勋拱手道:“据探子回报,彭城、傅阳两地已落入曹操之手。曹军进城后,大举屠杀百姓,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伤及十数万民众,百姓因害怕曹军而强渡泗水,落水淹死者不计其数,以至于河道都被尸首阻塞了。”
袁术仰天长叹,怒捶桌案道:“该死的曹阿瞒!若攻破城池的是孤,定会秋毫无犯!只可惜现下孤实力受损,难以与那奸贼抗衡!”
这几日因为孙策之故,张勋心中颇不痛快,见此良机,他赶忙向袁术进言:“主公既得了一员猛将,何不一试锋芒?眼下曹操进入徐州立足未稳,若主公派遣乔将军前往迎击,以孙策作为先锋,或许能出其不意给曹军一个下马威。”
曹军方经大战,必有损耗。此刻若能出兵击败曹军,不仅能得地千里,亦可得徐州万千百姓人心,袁术却不由得恐惧起来:俯瞰自己坐拥这千里之地,一大半是孙坚与乔蕤打下的,若再让孙策和乔蕤联手,自己岂非要受制于人?袁术立刻摇头道:“不可,曹操此来连战连捷,士气正盛,我们万不可贸然出击。孙策年轻气盛,不是曹阿瞒的对手。”
张勋跟随袁术多年,对他的脾气早已摸透,听到这话,便知袁术定然已对孙策和乔蕤心生忌惮,索性就再添一把火:“主公所言甚是。我若是乔将军,怕也不舍得让孙策出阵。听闻孙策此次前来途中,乃是与乔将军二女结伴,现下这两个丫头要回庐江宛城老家,也是孙策相送。如此贤婿,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本以为孙策是投奔吴景而来,未曾想竟是与大小乔同行,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袁术满腹疑虑,不住捋须:“乔蕤手下副将皆是孤的心腹,料他不敢有不臣之心。倒是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