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袁军驻地点起了篝火,一丛一丛,映得远山上的点点繁星皆索然没了生气。大军西去征伐祖郎,仍未回还,大乔担心乔蕤安危,在帐中来回踱步,焦急不已。
小乔却像个没事人一般倚在榻上,哈欠连天:“姐姐可别再来回转了,眼见这新买的绣鞋鞋底都要磨穿了。”
大乔回身嗔道:“你这孩子心倒是大,难道一点不担忧父亲安危?”
小乔起身做了个鬼脸,赖笑道:“我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会不担心父亲?只是袁大将军讨伐区区山贼,应当不会派军中第一大将出马吧?既然父亲不上阵,我又何必瞎操心呢。”
话虽如此,大乔心中仍是忐忑:“可天都黑了,父亲却还未回来……”
正当此时,帐外忽传来一阵嘈杂之音,大乔小乔赶忙出帐观望,只见数十士兵快步跑来,小乔随手拉拽一个最近的,谁知竟是吕蒙:“你怎么在这?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吕蒙见到大小乔,清清嗓子挺直腰杆,无比自得:“我家少将军生擒了祖郎,袁大将军心情大好,设宴在寿春款待我们老夫人,我是来请吴景将军的。”
小乔差点惊掉下巴:“什么?生擒祖郎……那小混混竟然还会打仗?”
吕蒙不悦道:“这话怎么说的?行了,我去找吴将军了,你们俩等旁人接罢。”
语罢,吕蒙一溜烟跑没了影,小乔蹙眉低声嗔道:“这下可好了,那孙伯符自荐成功,竟比毛遂还厉害!”
一阵缱绻晚风来袭,拨乱了大乔鬓旁碎发,她神情怔怔,分毫听不进小乔之言:原本以为,孙策在军营中难以容身,欲讨回孙坚军队,必须由高阶将领引荐,自己的父亲则是不二人选,这才与他打了赌。谁知他如此骁勇,竟然抓住时机生擒了祖郎,扬名立万。明日便是三日之期,这场以他们二人做赌注的赌局,只怕她要输定了。
寿春县城中,府衙邸内,袁术设下太牢美宴款待吴夫人一行。孙策随袁术一道走入堂院,尚未站稳,便听得一少年少女同时唤道:“兄长!”
孙策循声望去,只见孙权与孙尚香一道跑来,他张开双臂,一手一个将他二人抱起:“两个小家伙!”
孙权此时已有十四岁,生得俊俏不凡,除了一双丹凤眼不同于孙策外,两兄弟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一般。孙尚香形容尚小,不过十岁,她一身红裳衣裙,扎着两个总角,佩着珊瑚步摇,走起路来红穗轻轻甩动,煞是可爱。
见孙策将自己抱起,孙权挣扎着下来,红着脸道:“兄长可别抱我了,没的让人笑话。”
孙尚香倒是挂在孙策身上,亲昵地将小脸儿蹭来蹭去,神色万分餍足。
吴夫人一身素衣,手持佛珠走上前来,对袁术一礼:“大将军,失礼了。这两个孩子从小天性自由,不谙礼教,请大将军恕罪。”
袁术爽朗一笑:“嫂夫人折煞袁某,来来来,我们落座罢!”
堂院里,座序早已摆好。正中之位自是专属袁术,两侧坐席沿中道对称分布,每侧各两列,每列各五席。袁术当仁不让走上案台坐定,众人才依礼徐徐坐下。乔蕤身为第一大将,居于右侧首席,同排并列则是杨弘纪灵等谋臣武将。吴夫人坐于左侧首席,孙策与吴夫人并排,却未同坐。倒非孙策谦虚,只因他不敢与乔蕤正对,总觉得心中惴惴,却不知为何。周瑜恐身份暴露,不露声色地坐在了孙策身后的次列席位上。孙权见此,拉着孙尚香一道坐在了吴夫人身后的次席上。
既是相邻而坐,周瑜忙向孙权孙尚香行礼,兄妹二人亦回礼。孙权盯着铁面周瑜,若有所思:“这位先生可曾与晚生相识?”
周瑜压低嗓音,沙哑回道:“小人是少将军门下新客,匈奴人乌洛兰,未曾与孙公子相识。”
孙权淡然一笑,未再多言。倒是孙尚香瞪着清眸大眼,目光在周瑜身上来回逡巡。
见众人落座,袁术手握金樽,缓缓开口:“今日故人重逢,实乃孤之幸事。只是看到嫂夫人与孩子们,不由想起文台兄,实在是令孤……心里……”
袁术语带哽咽,扶额难以自持。众将士见此,赶忙起身劝慰:“主公,节哀啊主公!”
吴夫人亦站起身来,对袁术一礼:“文台去后五年,大将军明里暗里接济我们母子许多,我们感怀在心。今日相逢,若令大将军不快,便是我们的不是了。”
这些年袁氏兄弟横征暴敛,四处征伐,失尽民心,却偶尔会派人来周济吴夫人母子,甚至吴景在军中的官职,亦是照顾得来。
袁术听吴夫人如是说,赶忙示意她坐下:“嫂夫人莫拘礼,别因为孤,搅乱了大家吃酒的兴致。”
正当此时,吕蒙驾车带着吴景与大小乔一道前来,进堂院后,众人趋步而行,对袁术一礼。袁术笑道:“吴将军,今日可要罚你的酒了。”
吴景赶忙拱手赔罪:“属下来迟,请主公责罚。”
袁术哈哈大笑:“你可别跟我装傻,将伯符带到军营里,为何不与孤说明?这孩子宛如神兵天降,生擒祖郎,着实吓了孤一跳。”
孙策即刻起身,为舅父开脱:“大将军,是伯符莽撞,听说你们讨伐祖郎,就跟了过去,舅父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