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宝乐儿年纪小心直口快，若有需要乌尤塔之处，但请兄长明言。”乌尤塔一面回护宝乐儿，一面表明态度。
吴克善故作轻松道：“哦，是这样，格勒城四面被围，城中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十万火急，存粮也在一天天减少，不少贵族坚持不住，纷纷弃城逃跑……”
“对！格勒城的情况不容乐观。”奥博附和。
“首领，我也是心急如焚，若有解围之法，乌尤塔自当竭尽全力而为。”
“有你这句话，兄心甚慰。其实无需你做什么，为兄这样想的，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不如先将你送出城去，总比待在这缺衣少食的城里安全。”
吴克善这样一说，全然成了为乌尤塔考虑的意思，旁人还以为上演什么兄妹情深的戏码。
乌尤塔深受感动，坚决推辞道：“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和你们、和格勒城共存亡！奥博、长兄，我不能弃你们于不顾。”
“乌尤塔，不要傻，听长兄的话。我们寅夜突围的计划，就是为了护送你出去。趁着天黑，派一小部分人马，偷偷溜出城，出了城然后你就一路向东，回到花吐之地，有额祁葛和额吉在那里。而我则向南走，去农安塔请求大金发兵救援。据说三贝勒莽古尔泰和四贝勒皇太极就驻扎在那里。”
宝乐儿已经识破吴克善的把戏，他避重就轻，其实是想让乌尤塔自己心甘情愿和自己一起去搬救兵。她看着奥博的一脸期待，又看着吴克善伪善的面容，虽然十分想提醒姐儿危险，却不好说出口。
“长兄，乌尤塔不是不仁不义的人，不会为了自己的安全而不顾全城的百姓。如果兄长以身犯险去大金搬救兵，乌尤塔就是宁愿从旁协助也不愿独自逃走。”
“姐儿！”宝乐儿阻止不及。
吴克善、奥博相视一笑，目的已经达到。
“说什么呢？兄长一定尽全力护你安全，你只要好好地到达双亲身边就可以了。打仗什么的这些事，都交给我们男人来。”
“兄长，奥博，如果执意要送我出城，我便是一定要寻得解救围城之法，不管是大金，还是别的部族，我都要去试一试。突围定在何时？”
“寅时末卯时初。”
“我这去准备。”
吴克善特意叮嘱道：“随身带一匕首，必要时防身之用。”
城外，农安塔大金驻地。
夜色正浓，皇太极站在农安塔的山崖上，他的手背在身后，望着格勒城的方向。格勒已成孤城一座，周围只有那里灯火通明。
真是隔岸观火的好地方，他心想道。
如果林丹汗铁了心要一战到底，以他的实力，吞掉格勒城，是早晚的事。但双方势必会斗得两败俱伤，那么，努尔哈赤就可趁林丹汗元气大伤之际，大举进攻，即使不能全盘拿下察哈尔蒙古，也可顺手收服科尔沁！
——努尔哈赤的心思正是如此，他本没有死保科尔沁的意思，更没有与林丹汗决一死战的企图，这也就是大金部队佯装救援、迟迟不发的原因。
皇太极洞察父亲的心思，就看这次出兵能不能看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了。
李永芳不知不觉来到他的身后。
皇太极开口：“摸清了吗？林丹汗和格勒城的情况。”
“据微臣打探，林丹汗号称十万大军围城，实际只五万有余；格勒城守城的有，科尔沁部首领奥博、其弟布塔奇、妻兄吴克善，除去逃走的贵族们，约莫不足一万士兵。”
“妻兄？”
“回四贝勒，就是奥博的夫人乌尤塔的兄长，也是您小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族的兄长。”李永芳对这些错综复杂的亲缘关系门清。
“知道了。退下吧。”
“是。”
皇太极的脑海立刻浮现出他所提到的前一个女人的身影——乌尤塔。自从婚礼上一别，转眼就过了一年。可是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那天的草原，星辰，篝火，和静静流淌的珠河……还有，她慌乱惊恐的眼神，她明朗洒脱的笑容，她摇曳在风中的红嫁衣。
她也在城中，那这里，便是此刻距离她最近的地方。
一年不见了。他从胸口拿出一叠帕子，紧紧捏着。这是当日她的喜帕，因为给自己包扎伤口，染上了血迹。自己向她承诺，会赔给她喜帕和捧花的，然而至今仍未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