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峦叠嶂,苍山披雪,星辰紊乱,银河碎散。
苏之淮的梦里是混沌一片。
越过了万年终雪的昆仑山,是极寒之地,眼前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着黑玉锦缎,犹如一棵苍松,屹立在群山之巅。
他缓缓坐下,四周燃起极强的金光,光芒胜过夜晚里杂乱无序的星辰。
男人像是燃烧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抱着视死如归的心。
身后一个男人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呐喊。
苏之淮很想听到他在喊些什么,可那仿佛触手可及的画面却像是横亘时空那般遥远。
渐渐的,星辰有了秩序,日月平衡,天地之间一切恢复往日之初。
然而那个男人肉身早已灰飞烟灭,只有一丝金灿灿的灵魂飘散在这无边无垠的广袤大地上。
身后的男人腾空而起,伸手轻轻将灵魂握在掌心。
时空交替,沧海桑田,苏之淮从梦中惊醒,心口隐隐作痛,额头上冷汗津津,太阳穴处青筋暴起,他喘着粗气,觉得胸膛里闷得慌,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从灵魂深处散开。
梦里的人是谁?他们又是在做什么?苏之淮心生疑惑。
为什么会梦到这个画面?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
火光下,洞穴墙壁上隐约浮现雕刻的壁画和文字。好奇的心驱使他走了过去,却发现那些文字他竟然一个也不认识。
壁画的风格也是特别抽象,一个人头蛇尾的女人,双手里捧着两个珠子,看上去是一对。看得纪锦棠是一脸懵逼,他趴在墙上研究半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另一幅画里,人头蛇尾的女人把其中一颗珠子放在了一座大山里,他又走过几步,看见另一个珠子被女人藏在一片水波纹中。
“这个女的应该是女娲吧,有一颗珠子是魂之石,另一个是什么?一个放在山里,一个放在水里,山莫非指的就是我现在所在的位置?”他挑着眉毛,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转头对着身后乖乖排成一队的鬼火继续说:“看见没,还是要好好读书,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什么文字我就看不懂,估计你们也看不懂。”
那群鬼火被他说得上蹿下跳,欢脱得像是在嘲笑他,他清瘦的影子在壁画上跃然浮现,随着鬼火的跳动而跳动。
纪锦棠调皮的用手指在石壁上扣了扣那他完全不懂的文字和壁画,这些壁画虽然仿佛存在了近万年似的,可依旧牢固的很。
纪锦棠自诩自己是博古通今,可面对这摸不着头脑的壁画,他逐渐失去耐心,把自己博览群书的人设抛诸脑后,踏着大步往洞穴更深出走去。就在他几乎要蹲下来才能走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更小的石洞,里面是更加深不见底的漆黑,身后的鬼火都无法照亮。
他弯下腰,几乎是趴着身子钻进了这个洞穴。脑袋刚刚探进去的时候,那一股闷热的空气就将他整个包裹,周围尽是泥土腐朽和湿热空气特有的让人窒息的味道。
随着身后那一排乖溜溜的鬼火跟着他进了洞穴,他四周渐渐有了视野,虽然这鬼火根本撑不起洞穴里的黑,可他内心突然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脚下是石板路,但周围却没了石壁,周围的空间一瞬间开阔了起来,纪锦棠都能听到自己呼吸声的回音。
黑暗的环境里没有一丝空气流通的感觉,这小小的石洞口仿佛根本不存在,那一片安详的静谧,让纪锦棠本就疲惫的身心突然放松了下来。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他撑起沉重的眼皮努力捕捉视线范围里的一切,可完全看不见东西。湿热的空气让他大汗淋漓,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仿佛要爆裂似的。
胸口里那一股闷气不知何时憋在了肺里,就像被大石头压住了一般。汗水浸湿了他左手上的伤口,蛰得他生疼。额头上的冷汗和被热出的汗水交织在了一起,头发仿佛在水里浸泡过,一滴一滴的汗珠往下坠,滴在他的衣服上,散开一片。
沉重的步伐拖出的声音在洞穴里来回飘荡,他可以确定这个地方是大山最深处。这里窒息般的感觉,让他觉得就被塞在棺材里。
纪锦棠看着身旁调皮的鬼火,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鬼火说道:“我有一种被活埋的错觉。”
这压抑的环境让他几乎没了五感,纪锦棠找到一个角落,靠在墙壁上,一动也不动。眼皮在不停打架,他也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时辰,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只想找张床,睡个昏天黑地。
他再次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借着鬼火点燃了他兜里最后一支烟,火光将他吐出的烟雾和他自己的影子刻在了墙上,那不成人的形状,看上去就像人类的胎儿一样,安静祥和。
纪锦棠渐渐睡着了。
脑海里却仿佛一片混沌,天地万物都被黏在了一起,宇宙星辰都仿佛是一团浆糊,粘乎乎,湿漉漉的。
他看到混沌之初,盘古开天辟地,一道耀眼的光芒劈了下来,一个巨人就这样倒下,劈开的混沌逐渐消散的无影无踪。巨人的身躯幻化为了山川河流,一个崭新的世界就这样诞生了。
巨人的左脑逐渐演化成了一位青衣长发,面容清洁,下身豹纹衣摆的男人,此人正是伏羲。右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