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荡在耳边那幽怨的歌声逐渐停息,叔侄二人在如临大敌时竟然放下彼此的成见,秉承着一致对外的原则,相互搀扶着准备从二楼离开这间屋子。
伍峰岭心虚地说:“三伯父,这丽云是打算放过你了?”
伍老爷子惊魂未定,却被伍峰岭的话又激怒了:“什么叫放过我,她最该找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你才是罪魁祸首!”
还没和平几分钟的两人又拌起嘴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没放过谁,一边下楼一边互相指责,好像刚刚那诡异的歌声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忽然之间,整座小洋楼的玻璃轰得一声,瞬间爆裂,玻璃碴子碎了一地,一道暗红色的身影从窗户里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钻了进来。
叔侄二人骤然间僵住了,他们觉得一股极其强烈的寒气伴随着阴风从窗户外渗了进来。耳畔响起极其诡异的笑声,幽幽的,凉凉的,像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梦魇。
煤气罐终于回过神来,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缓慢地挪动着自己笨拙的身子,往墙角靠去。他早已经把伍老爷子扔在了一边,这个生死时刻,本就不对付的叔侄关系,脆弱得像是大浪中的一叶扁舟,轻而易举就能被掀翻。
伍老爷子趴在地上,张着嘴,瞪着眼,伸手想往楼梯处爬。
伍峰岭见到伍老爷子的嘴唇微微翕动,像是要说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约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这位老爷子把全身的力气都耗光了,他像是一只被圈在原地的小虫子,挣扎了不知道多久,却始终在原地踏步。
煤气罐正准备往楼下跑去,可刚迈出左脚,整个人都像被人点了穴,怎么也动不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灌在水泥里似的。
煤气罐调整呼吸,再次发力,可还是保持着迈出左脚的状态。尝试过几次之后,他终于绝望了,他哭喊着:“救命啊!有鬼啊!丽云对不起!放过我吧!”
那阴冷的笑声从他们背后再次传来,伍老爷子即使是趴在地上,却也努力回头看去。
所到之处触目惊心,只见他们身后站着一个暗红色的影子,始终没有露出真容,只是有两只明晃晃的橙色眼睛挂在脸颊上,那影子身形极为修长,凹凸有致,宛如一条盘踞在黑暗里的毒蛇。
那个影子并没有说话,他们甚至都怀疑这影子根本不会说话。
几秒钟后,那双橙色眼睛迸发出极为强烈的光芒,光芒将叔侄二人笼罩,一刹那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二人双双抛出房间,狠狠地砸在外头的院子里。
伍峰岭觉得自己一定完蛋了,他闭上眼,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他整个人都快散了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脂肪过多的缘故,缓冲了撞击力,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
他奋力挣扎,想从地上爬起来,手指用力抠住地面,好在他们掉在了草地上,减缓了冲击力,不至于让煤气罐受到严重的伤害,不过地上的杂草把他的手指划开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
伤口的疼痛好像瞬间让他回过了神,他觉得自己又有了力气,用手撑着地面,腰部一个发力,竟然就这么把自己撑了起来。
真是难为了他,有着如此圆润的身材,这个动作竟然做得这般娴熟。
他刚爬起来,一抬头就看见半空中悬浮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只见那女人一袭红衣曳地,发带和袖子在阴风中扬起,五官极其清秀,可眼神却狠厉。
伍峰岭被吓得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你……你不是蒋丽云!”
他紧张地环顾四周,刚刚还身处在伍家院子里,此时此刻四周却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伍老爷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一摔,把他给摔死了。
女人大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让风更加肆虐,气流卷起地上的砂石,惊涛骇浪般朝着伍峰岭扑了过去。
伍峰岭本能地用双手挡在身前,紧紧闭上眼,根本不敢迎接女人的目光。
当砂石散去之时,伍峰岭才缓缓放下手,他听到四下里安静极了,安静得像是月球表面,连刚刚的风都停了。
他悄悄睁开眼,差点把他的尿给吓出来。
红衣女子离他更近了!
伍峰岭“哇”得一声大叫了起来,他想喊来周围的村民,可是大邱村的村民就像是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一样,这偌大的村子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这种折磨让他彻底崩溃了,他也顾不得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撒腿就往村子深处跑去。一直以来,他也是了解大邱村的建筑是采用龙腾七星阵的,所以他决定往祠堂跑。
他圆滚的身材此刻变得十分矫健,眼见宏伟的祠堂就在眼前,而那名红衣女子也没有跟上来,他暗自窃喜,大约是这邪祟也是惧怕这阵法的。
他激动地差点哭出来,暗自感谢自己的祖宗,这是多么英明的决定啊,找了个高人,设下阵法,保佑着村子几百年的平安。
可他还没高兴多久,那红衣女子的笑声阴魂不散,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缠在他的身上。
煤气罐崩溃了,他捂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尖叫,当他的力气耗尽时,整个人瘫倒在离祠堂不远处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