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的字符打进去,我们怎么放长线钓大鱼?”
“嗯?”苏之淮不解。
“这尸体身上没有僵尸咬过的痕迹,而是从七孔中流出来,说明凶手至少是个飞僵,因为飞僵以上的僵尸具有隔空吸血的能力了。竟然是飞僵,为何还能把这具尸体漏在这里?凌晨我们从罗酆山回到人间的时候还碰到阴差带着鬼魂路过,那时候我就注意到那群鬼魂有的是七孔流血,有的脖子上有咬痕。可为什么阳城只发现了这么一具尸体呢?”纪锦棠连忙解释道。
苏之淮摇了摇头,这位鬼帝大人生性纯良,自然是想不到什么阴谋诡计,他的目光却始终盯着纪锦棠的眼睛。
“我猜测,恒烛是要他的下属把僵尸收集到一个地方,而不是散在各个角落。一下子死这么多人,我想,不止地府的人知道,就连人间的那些修道之人也会发现,这具尸体被漏下,我想大概是昨晚出了什么意外,而被迫中止。所以,今天晚上这尸体一定会被飞僵召唤到某个特定的地方。你要是打出那串字符,把尸毒压制住,我们怎么揪出阳城的僵尸群?”纪锦棠说。
“所以你打算用这个尸体引蛇出洞?”苏之淮问,“可你想过没?这太过冒险,法医中心的都是凡人,万一当中又有无辜的人丧命怎么办?”
纪锦棠无奈,一把将手拍在自己的脑袋上,牙疼得厉害:“不然要你我干嘛?日落之后,你把法医中心的人支开不就行了?我们躲在尸体边上,一路跟着他,不就能找到幕后的飞僵?”
“可是……”苏之淮还没说完,就被纪锦棠粗暴的打断。
“别可是了,不把这个飞僵揪出来,阳城就没有太平日子。”纪锦棠说。
“可是就算你解决了阳城的问题,全国各地怎么办?”苏之淮心系天下,他考虑的不仅仅是一个阳城而已。
“哎哟我操,你还真是忧国忧民,果然是一方好鬼帝,我自有我的办法,实在不行,咱们找恒烛同归于尽行了吧?”纪锦棠无奈地说。
苏之淮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他少有的搂着纪锦棠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个少见的纯真笑容,说道:“想不到锦棠兄一介凡人,也能如此视死如归,捍卫三界六道的太平。”
纪锦棠苦笑一声,将苏之淮推开,刚刚还嬉皮笑脸,此刻却十分沉静:“若不是逼不得已,谁不想好好活着?你一个南方鬼帝,罗浮山的逍遥日子不好过吗?非要来人间体验一把酸甜苦辣,你说你是不是欠的慌?不过,我们俩好像都在被人算计,被幕后的什么人推向一个既定的结果,而这个结果我和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我曾经和西北昆仑山脚下的土地神说过,人自出生以来,剧本其实都已经写好了,我们只能照着这个剧本把自己活的精彩即可,你堂堂鬼帝大人,不也是一样吗?”
苏之淮的眼色突然沉了下来,眼眸极为深邃,像是装满了许多故事,或许他的鬼生,比戏文里更加精彩。
***
酆都鬼蜮不知哪里刮起的阴风,忘川河畔的魅影草随着阴风放肆的摆动,忘川水黯淡无光,却猩红一片,无数幽魂在刺骨的忘川水中沉浮,似乎是在寻找不慎落水的猎物。黄泉路上阴差鬼魂来来往往,好不热闹,高悬在黄泉路两旁的白纸灯笼在风中摇摇欲坠,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却永远落不到地上。水声潺潺,风声兮兮,一片看似宁静祥和却又显得杂乱无章的诡异。
阎王殿里,星河璀璨,华光流转,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光,将秦广殿映的灯火通明。厅堂正中央十把雕刻精致的椅子上分别坐着是个人,他们身着各式各样的彩衣,看上去很像是戏服,又像是古代文官身着的官服。
十殿阎王难得汇聚一堂,但每个人神色极为不同,有的一脸严肃,有的瞪大圆溜溜的眼睛鸡贼地扫过每一个人,有的则一副参加聚会的享乐之相。
秦广王正襟危坐,一副老大的做派,呵斥着底下的小鬼:“上茶!”
几个小鬼连忙端上热腾腾的茶水,然后头也不抬,灰溜溜的逃走。他们简直不想在里面多呆一秒钟。十殿阎王坐在一起的气势让整个鬼蜮的空气似乎都要凝结,排山倒海的席卷整个酆都城。
秦广王慢慢悠悠的端起茶水,斯文的抿了一口,他扫了一眼四下,另外九位同仁有的在交头接耳,似乎在商讨什么大事,有的则像个庙里的雕塑,一动不动。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开了口:“不知秦广王召集我们来所谓何事?”开口的是一向刚正不阿,油盐不进却善良仁厚的第五殿主人阎罗王。
阎罗王的声音极为低沉,却十分有力,整个秦广殿里的烛火无风颤抖,众人各态被他的话打断,整个秦广殿都安静了下来,九位阎王十八只眼睛纷纷看向居中的秦广王。
秦广王放下茶杯,轻咳一声,拔高音调:“北方鬼帝杨云的死想必大家都知道吧?”全场依旧鸦雀无声,其实每个人都知道,杨云在死前是通知过酆都城寻求支援,奈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只有阎罗王一人跳出来反对东方鬼帝郁垒,其余的人都默不作声,奈何阎罗王一人势单力薄,无法扭转局势。在场所有人都一声不吭,面色平静,只有阎罗王一人紧握拳头,神色极为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