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道微光让睡在距离洞口不远的周言睁开了眼睛,入眼所看到的全是石壁。
恍惚了一瞬才想起这是洞穴,周言静静的躺着,听着此起彼伏的鸟叫声,或啁啾,或鸣啭,或叽叽喳喳。
本来毫无尿意的他,让这些鸟叫声催的愣是有了,无奈,他支起一个胳膊慢慢将身子支撑起来,踮着脚从他娘的旁边跨过去。
走出山洞,对着清晨的阳光眨了眨眼,揉揉眼睛,伸伸懒腰,转头看到值夜的三个大人已经趴在了石头上睡着了,石槽里的火已经熄灭,冒着青烟。
周言朝着远处的灌木丛走去,解决了尿意,又四处看了看,没找到小溪,他想再往前走走,去溪流洗把脸。
周言今年九岁,是家里的独子,父亲去世后,他和娘亲便没了依靠,娘一个人实在撑不下去,就带着他回村里找奶奶,可是奶奶早已经另嫁。
娘亲便求了村长让她在村子里住了下来,娘带着他每天去开荒,就是为了家里能有个一亩三分地的。
后来娘靠着地里种的菜,徒步半个时辰去镇子上卖,赚个十文钱,再走回来。
自从爹去世后,娘就哑了,再没开口说过话,也曾去看过大夫,说是受了打击刺激,才会导致失语,这属于心病,好好调养,有可能就会恢复。
可娘三年了都未恢复,他从小就知道靠人不如靠自己,所以他很懂事,从未向别的孩子哭着要这个要那个,他也从不哭。
但凡能做的,能帮助娘亲减轻负担的,他都会做,导致他性格内敛,没朋友,也不爱笑,不忙的时候,时常会发呆。
如今叛军屠城,他和娘亲逃过一劫,可是日后该怎么办呢?他还没有攒够给娘看病的钱。
就在周言对着小溪流发呆时,旁边的灌木丛传来声响,惊醒了发呆的他。
周言浑身紧绷,双唇紧抿,放轻了脚步,慢慢后退,灌木晃动处传来的树枝折断声,让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听到浓密的灌木丛里,传出鼻息和呼噜声。
忽的一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四只腿短结实有力,狰狞尖锐的獠牙,从口鼻两侧弯弯的伸出。
他知道这是什么动物,但以前从没见过,这野猪目露凶光的瞪着他,目测它体重都有九石左右了。
而在洞口的三个值夜的,刚才周言经过时他们就醒了,揉了揉眼睛,几人对望一眼,便准备回身朝着洞口走去。
其中一人进了洞里躺下后,等了一会也没见那孩子回来,正觉的有些纳闷时,就看到那孩子的母亲正起来四下寻望。
他站起身朝着洞穴外面指了指,示意她儿子在外面,那妇人朝着他点了点头,便朝着洞口外走去。
他躺下,刚要翻个身好好睡一觉时,就听到一声孩童的凄厉惨叫声。
这一声惨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惊醒了洞里所有人。
杨圆被这突然的惨叫声,唰一下就坐了起来,迷茫了一秒,看到眼前的石壁才清醒过来,耳边是阵阵的呼叫和哭嚎声。
有人出事了!!!叛军来了?还是遇到了野兽?
她朝着身边的家人快速扫视了一眼,家里的人都在,安心下来,又立即爬起来,把身边的杨浩拍了起来,拉着他弟就往外跌跌撞撞跑。
她也想好好跑,奈何被睡梦中拉起来的杨浩还在迷糊中,都不知道发生了啥就迷瞪被拽着跑。
杨圆怕有人出事被伤,他弟也能及时的救治,就将她弟给一并拉上了。
没跑两步,就看到前方有一女人,极快的往发出惨叫的地方狂奔,头发都要散了。
杨圆赶忙也朝着那女人跑的方向奔过去。
身后是被惊醒的村民,和杨家老老小小追在身后。
等转过几棵大树后,就看到那女人正抱起一个大石头朝着前面的大野猪扔去,而她身后,有个男孩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浑身是血,左侧胳膊的骨头都出来了,像个破布娃娃。
杨圆看到这一幕,心都咚咚咚跳,松开杨浩的手,赶忙回头将旁边树杈一把揪了下来,胳膊粗的树枝应声而断。
手握着树杈,撒腿就往野猪群抡,边打边喊。
“浩子,去看看那孩子!”
杨圆是认识这女人的,这妇人叫穆槿娘。
原身记忆里,五岁的原身有次和弟弟吵架一个人跑去后山脚玩,遇到了穆瑾娘和他儿子在拔野菜,她本想上去和那个男孩玩,草丛里有条小花蛇把她吓哭了,穆瑾娘将蛇抓住后就给了他儿子,他儿子不但不怕还弄死了,跑来安慰她,穆瑾娘还将蛇用火烤熟了给原身和她儿子吃。
当时她就很好奇这个又厉害又笑起来很好看还很温柔的婶子为啥不说话。
后来回家第二天她就被卖了,从那以后她就没再见过这个婶子。
原身对这个婶子一直记忆犹新,觉得这婶子人好还厉害。
当下看到她儿子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穆瑾娘又面色苍白,状如疯癫,就让她有些心疼。
一股怒火烧的她发了狠的猛抽眼前这些大野猪。
野猪本就暴躁易怒,杨圆的抡打激得它们更是狂躁,不停的朝着杨圆奔跑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