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
“注意。”
“各位十八区的公民们,经善恶之地证实,第四区缉罪师中队中队长严愁,现已确定离开战场。”
“重复。”
“第四区缉罪师中队中队长严愁,现已确定离开战场。”
“由于十八区境内,尚且存在一位及以上的甲级缉罪师,本次战争继续。”
“重复。”
“本次战争继续。”
“嗞嗞…”
……
自家的东西,自己都不珍惜,别人看来,当是弃之如敝。
随着严入战死,严愁退出战场,定方一号线中,形同木雕似的汪朝函终是不再坚持,信号一打,便直接打算带着人不战而退。
“大舅。”
河上,波涛汹涌。
沉寂许久的秦向生面色复杂,见此情形,只得开口打断,眼神里,满是无处发泄的不甘与愤怒。
“此时,三号线上,已经有一位甲级战死,一位甲级被迫撤离,如此看来,对面去那边的,绝对是主力中的主力,我们只要顺势出动,功勋唾手可得…”
青年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性子,眼见着汪朝函的脸色,还不算太差,便直接开口,打算以战功为诱饵,吸引其发兵而出。
他还想争取。
毕竟是收复一地的荣耀,作为前一次的败军之将,他又如何能不去争取?
可,两人之间,明显格局不同。
“顺势什么?”
时过境迁。
年过三十的秃顶大叔,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孤身入虎穴,好胆除恶蛟”的懵懂少年。
他的着力点,已随着时间的推进,从自己,从第四区,向着家族而变。
“区区战功而已,没了,也就是没了呗。”
汪朝函眯了眯眼,微微抬起的嘴角,好像是一种轻蔑的嘲弄。
笑死。
难道他不拿这笔东西,第四区那群管库存的勋贵,还真就会因此而不给吗?
自己可是世家子弟!
世家,只会偏袒世家。
“要知道,第四区五个殖民区,除了十八区以外,一个属于你们秦家,一个属于我们汪家,还有两个,是各勋贵世家联合持有。”
他嗤笑一声,不在意的摸了摸膝盖,说话间,眼帘缓缓低垂。
“严家这个区,即便我们成了,我们赢了,我们胜利了,难道,他们在我们解决完那群暴徒后,还会将其拱手让给我们不成?”
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被其摆在了青年面前,却好似当头一棒,使秦向生顿时哑口无言。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能当着众人的面,给个口头上的感谢,外加称赞褒奖后,送点没什么用的装饰品,那,都已是一种非常的和谐了。
后者微微张了张嘴,数次欲语,最终,却只能默默低头。
“向生啊,目光,要放得长远。”
“听舅舅的,这一块地方,不重要。”
汪朝函看了他一眼,嘴上虽是一种安慰的语气,但在后者瞧不见的神色中,却多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像是位匠人,窥见一块美玉良胚,被俗物雕琢,成了烂货垃圾。
可怜,可恨,可惜。
又情知其不是自己所属,对方砸了招牌后,自家的生意,应该会愈发红火。
可喜,可贺,可心。
交相错杂,难分乱序。
“死了那么些人,丢了那么些兵,都不重要。”
一时间的纷扰与思索,让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些许疲惫。
似是为了放松一般。
汪朝函偏了偏脑袋,再度望向远方。
大雾迷漫。
隔着涛涛河水的朦胧浅滩,地势险要,扼守难攻。
有如一条崎岖的狰狞长虫,稍稍露出了点柔软腹部,还被人扎上了满满的毒刺,触之即伤。
“一个区,十万人口,每个月产出不过三千库存积分,连我们主区的十分之一,都远远不如,它对于我们来说,真的不重要。”
他回过神,真切的打消了趁势而攻的念头,清明理智的目光,再度投向了自家那蠢笨的外甥。
“严家势大了。”
一句话,非常平淡,却让后者指节僵硬,纵使脑袋里面的控制中枢,在持续不断的向局部下令,可发自心底的惊惶,依旧如长河之水,源源不断。
他从小到大,一直竭力避免的东西,终究还是如同鬼魅一般,向自己纠缠而来。
他是秦向生。
他是少帅手足。
他天生便能安享荣华富贵,却也因此而总是被迫行事,卷入一次又一次的阴谋之中。
如微光烛火,吸引飞蛾扑面。
如糖浆蜜水,招惹蝇虫上身。
“你堂弟慢慢成长,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也渐有不臣之心。”
汪朝日淡漠着眼神,圆滚滚的模样,在昏暗的世界里,仿佛一头蛰伏的野兽。
势同危石,悬于发丝。
“时局诡秘。”
他抬了抬半弓的身形,一股如山岳般厚重的气势,直接化作半空中忽现的大风,吹得小船摇摇晃晃,河水飞溅入里。